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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驾驶汽车发生交通事故的责任划分，已经不是理论假设，而是迫切需要解决的现实问题。

2016 年 6 月，在佛罗里达州，一辆特斯拉Model S自动驾驶汽车的驾驶人在与卡车相撞后死亡。[1]

截止 2017 年 1 月，谷歌自动驾驶汽车已经发生了 11 次交通事故。[2]

本文的目的不是分析自动驾驶汽车发生交通事故后自动驾驶汽车一方应当承担多少责任，而是分析对于属于自动驾驶汽车一方的责任，应当由谁承担。

事故涉及主体

与一般车辆相比，自动驾驶汽车涉及的主体更多，使得这一问题非常复杂。

• 车主

• 驾驶人

• 汽车制造商、销售商

• 自动驾驶系统运营商

• 互联网服务提供商

• 政府监管部门

自动驾驶汽车实行牌照管理，上路需获得行政许可。政府监管部门如果未尽到审慎监管义务，应当承当相应的行政责任，而不是民事责任。

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在绝大部分情形下不应当承担责任，因为自动驾驶汽车是驾驶人或自动驾驶系统根据路况信息作出判断，互联网服务提供商既不作出判断，也不提供路况信息。

如果事故的发生，是由于车辆的缺陷造成的，现有的产品责任制度完全可以适用，汽车制造商和销售商应当承当相应的责任。对于非属于汽车缺陷造成的事故，汽车制造商和销售商不应当承担责任。

如果驾驶人和车主不一致，现有的责任承担规则完全可以适用。

因此，本文分析的是，在车辆不存在缺陷，且驾驶人与车主属于同一人时的民事责任划分规则。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应当为自动驾驶汽车划分自动化等级，其次才是根据不同等级确定不同的责任划分规则。

自动驾驶分级

目前业内普遍接受的美国Society of Automotive Engineers (SAE)分级体系。SAE依据自动驾驶系统和驾驶人介入程度的不同，将自动驾驶分为六级。

责任划分规则

划分责任的核心问题在于谁对自动驾驶汽车的风险负有注意义务，谁享有信赖利益，自动驾驶系统运营商还是驾驶人？从SAE的分级体系可以看出，随着自动化等级的提高，系统的介入越来越多，驾驶人的介入越来越少。可以这么说：

• 随着自动化等级的提高，系统运营商的注意义务增加，驾驶人的注意义务降低

• 随着自动化等级的提高，系统运营商对驾驶人的信赖降低，驾驶人对系统运营商的信赖增加

我们可以根据各个级别系统运营商和驾驶人注意义务和信赖利益的不同来划分主体的责任。

等级0：无自动驾驶

在这一等级里，系统只是为驾驶人的操作提供辅助，所有的操作都是驾驶人做出的，没有系统的介入。因此，应当适用普通机动车交通事故责任规则，属于汽车一方的责任全部由驾驶人承担。

等级1：驾驶辅助

在这一等级里，汽车的驾驶基本上全部由驾驶人负责。系统只是在方向和加减速中的一项操作提供驾驶辅助，例如紧急制动。在这一等级里，因为驾驶人负责监视驾驶环境和失效应对，自动驾驶汽车必须配备合格的驾驶人，并且驾驶人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自动驾驶汽车驾驶人承担的注意义务与普通汽车驾驶人相同。

因此，原则上驾驶人应当承担全部责任。例外情况是，如果事故的发生是系统的错误辅助导致的，并且驾驶人无法纠正这一错误，此时系统运营商应当承担责任。

等级2：部分自动驾驶

在这一等级里，系统负责操控方向和加减速，其它驾驶操作由人负责。在这一等级里，因为驾驶人仍然负责监视驾驶环境和失效应对，自动驾驶汽车仍然必须配备合格的驾驶人，并且驾驶人双手不能离开方向盘。

如果事故非因方向和加减速的操作失误导致，驾驶人应当承担责任。如果事故是由于方向和加减速的操作失误导致的，系统和驾驶人都应当承担责任，只是责任承担比例可能不同。因为虽然错误判断是系统做出的，但是驾驶人负责监控驾驶环境和系统失效应对，具有纠正系统失误的义务。例外情况是，如果驾驶人无法纠正xionxioxi系统的方向和加减速操作失误，系统运营商应当承担责任。

等级3：有条件自动驾驶

在这一等级里，多数情况下汽车全自动驾驶。在路况复杂或者出现系统难以判断的情形时，系统会要求驾驶人支援，此时驾驶人应当支援，否则系统会将车辆交由驾驶人接管。在这一等级里，自动驾驶汽车必须配备合格的驾驶人，以便随时支援。与等级 0-2 不同，驾驶人双手可以离开方向盘，但是仍然应当坐在驾驶座。

如果事故发生在系统发出支援请求，并为驾驶人预留足够反应时间之前，系统运营商承担责任，否则驾驶人承担责任。

等级4：高度自动驾驶

等级 4 与等级 3 的不同在于，等级 4 里，驾驶人可以响应系统的支援请求，也可以不响应。失效应对者是系统，而不是驾驶人。在这一等级里，汽车已经达到接近全自动驾驶的水平，并且能对所有情况作出判断，因而比较模糊的是汽车是否仍然应当配备合格的驾驶人以便响应支援请求。

如果回答是应当配备，驾驶人不能免除注意义务，但是有理由信赖系统可以做出更好的判断。如果事故发生在系统发出支援请求，并为驾驶人预留足够反应时间之前，系统运营商承担责任，否则系统运营商和驾驶人承担公平责任。

如果回答是不必须配备，汽车的乘客可以是任何人，包括不具备驾驶能力的人。此时，应当由系统运营商承担责任。

等级5：完全自动驾驶

在这一等级里，汽车完全自动驾驶，系统做出所有的判断，没有人的介入。此时汽车不需要配备合格驾驶人，乘客对系统有完全的信赖利益。为了防止干扰或破坏，汽车甚至可能完全禁止乘客介入操作。在这一等级里，系统运营商应当承担所有责任。

结语

目前世界各国尚无完善的自动驾驶汽车交通事故责任划分规则。不管责任如何划分，唯一确定的是，相关主体应当为自动驾驶系统和自动驾驶汽车购买责任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