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汽车

文/陶妍妍

数年以来，工业界一直处于一场重大而根本性的变革之中，这一变革在德国被称为工业4.0。但人们总是擅长对已经发生的变革进行总结，并从中摸索规律，对于正在发生的变革，却少有先见性的指导，只有先行者们一步一个脚印，谈不上“筚路蓝缕”，但确实是“以启山林”。在汽车行业，旗下有 12 个汽车品牌，全球共有120 家工厂、拥有员工超过 62 万人，汽车年产量超过1000万辆的大众汽车集团，绝对算得上一位汽车行业工业4.0时代的先行者。

12月4日-12月9日，【汽车维基APP】远赴欧洲，在大众汽车集团狼堡总部及斯洛伐克布拉迪斯拉发工厂参观体验，并与大众汽车集团（中国）总裁兼CEO海兹曼教授、大众汽车集团首席数字官Johann Jungwirth等多位高管进行了面对面的沟通，对数字化在大众汽车集团内部的具体应用和大众汽车集团面对工业4.0的转型战略，都有了更直观且全面的了解。

数字化与工业4.0

此次奔赴欧洲，主题是“大众汽车集团欧洲工厂数字化之旅”，背景则是德国工业4.0，对于数字化与工业4.0的概念及二者之间的关系，在参观狼堡工厂之前，海兹曼教授便接受了包括【汽车维基APP】在内的媒体采访。

▲大众汽车集团管理董事会成员 大众汽车集团（中国）总裁兼CEO 海兹曼教授

“我认为数字化是一个涵盖多个方面的话题，它不仅包括汽车行业中产品的研发、生产和与之相关的各个环节，将来它还会覆盖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工业 4.0则是一个非常整合的概念。在这个概念下，包括了数字化进程和人工智能，而数字化和人工智能融入了大众汽车集团日常业务运营的方方面面，包括研发、销售、人员管理、采购以及生产流程。”海兹曼首先为工业4.0和数字化作了言简意赅的含义概括。

的确，数字化已经深入了人们的工作和生活中，而在大众的工厂中，我们已经看到数字化被广泛地应用在工业工程的规划、工业设施规划以及相应的流程管理中。工业4.0则是一个贯穿整个企业运营以及产品生产过程中的数字化：比如 VR技术、智能设备、可穿戴设备以及3D 打印技术等。还有一些特殊的应用领域——比如在物流方面的自动运输，以及介入了人工智能的物流流程管理、生产设备的保养等。

采访过程中，海兹曼教授多次强调，大众汽车集团自身正在积极寻求转型，致力于从传统的汽车制造商转变成以人为本的可持续移动出行解决方案提供者，这也是大众这两年一直在做的事情。目前，大众汽车集团已经在开发新能源汽车产品方面和车辆互联互通、自动驾驶等领域持续发力。目前我们可以看到的成果，有大众新投资建造的数字实验室，首款自动驾驶汽车——Sedric的面世，可达到自动驾驶Level3级别的全新奥迪A8，实施最全面的的电动化战略“Roadmap E”，以及集团全球三大未来中心等。大众汽车的转型战略，每一步都值得学习。

▲大众首款全自动驾驶汽车Sedric

正在发生的未来

与我们采访海兹曼房间仅一墙之隔的，是大众汽车集团历史最为悠久的厂房（1938年所建）。墙这边，海兹曼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集团在工业4.0和数字化大潮下的战略布局和领先优势；墙那边，焊装车间的机器人正在“马不停蹄”地工作。大众的焊装车间，以高自动化率著称，但自动化是属于工业3.0的，大众工厂里真正吸引我们的，是属于工业4.0范畴的智能化。于这个时代而言，一些曾经被认为是“未来”的场景，正在大众狼堡和布拉迪斯拉发工厂里发生。

▲大众沃尔夫斯堡工厂外貌

• 虚拟现实技术共享平台

▲借助虚拟现实眼镜，大众汽车集团员工可访问数字现实中心公共平台

更通俗一点说，就是VR培训。

在国内，许多年轻人都对VR游戏爱不释手，游戏也是当下VR技术最广泛的使用场景，我们也经常在一些新车上市发布会上看到VR技术的使用，当然其中的不少只是噱头。但大众汽车集团却将VR技术与新员工培训结合起来，是首家通过 HTC VIVE 头戴式耳机，在整个集团内推广虚拟现实技术的汽车制造商。

具体来讲，在新的生产线完工前，员工可以在虚拟现实技术构造的 3D 世界中，尝试和学习新的工作流程。同时，各种培训活动或研讨会可以完全不受空间限制，在全球几乎任何一个生产基地举行。虚拟工作环境和交互式模拟，使员工能够尝试进行各个工作步骤。除此之外，在虚拟现实环境中，来自不同城市（甚至国家）工厂的集团同事能够在某一个仓库中“会面”，共同讨论如何优化订单拣选作业过程。

• 人机协作

▲大众汽车集团沃尔夫斯堡工厂人机协作的高尔夫生产线

在工业4.0和数字化的运用中，智能机器人是一个绕不开的项目。但人类对智能机器人的态度是极其复杂的，既需要又抗拒，尤其是在“机器人取代人”这个意义层面。但是在大众工厂，我们看到了人类和机器完美的携手合作。

不可否认，人类工作有很多局限性，细微之处难以尽善尽美、大体量的工作难以持久、大脑易疲劳，这些时候机器人能发挥巨大作用。有时过于简单或过多重复的工作也更适合机器人来做。例如【汽车维基APP】亲身体验了与一个机械臂携手工作，工人通过触摸机械臂，有传感器的机械臂收到指令会帮忙递送一个重达7公斤的设备，再由工人将螺丝对准确位置拧紧，继而机械臂松开设备回归原位。

除此之外，在狼堡工厂，我们看到流水线上的工人们乘坐机械座椅，在组装车内部件时进出自如，完全不会遭遇钻上钻下、大汗淋漓的尴尬；在狼堡的智能生产试验时，我们看到还在完善中的两个机械手，机械手的里面是探测头的感应器，在地面有激光传感器，还有3D三维的摄像头，它可以对整个工作环境可以进行非常高清的辨析，精确地抓到工件，然后装到位置上；在布拉迪斯拉发工厂，我们看到场内的智能物流机器人按照固定路线轻车熟路地运送工件，远远地便能感知到前方是否有障碍物，因为机器人是电动的，甚至还会自己“唱歌”提醒工人们它来了……

人类和机器之所以能在大众的工厂里精诚协作，是因为机器人拥有了识别和考量人类想法的能力。大众汽车集团 IT 部门智能生产实验室主任沃尔夫冈·哈肯贝格博士正带领他的团队与全世界著名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心——德国人工智能研究中心（DFKI）的专家们共同研发这一技术。“我们通过软件将机器人和传感器整合，使人类和机器人能够避开危险，在同一个空间工作，甚至互相协作。如此，我们首次实现了人类与机器直接同步合作。” 沃尔夫冈·哈肯贝格博士表示。

• 生产流程管理

海兹曼教授多次强调，所谓的工业 4.0，并非局限在生产这一个环节，它涵盖产品研发、生产、物流、销售、售后、客户体验等多方面的改善、优化和提升。生产流程管理也是其中的重要部分，这涉及到责任到人以及质量管控，对汽车生产制造而言至关重要。

具体到实际使用中，例如在工位上，狼堡工厂在每个配件盒子上安装一个可以联网的指示器，工人来拿配件的时候，有蓝牙配对的指示器会通过亮灯的方式提示工人该取哪一个配件，如果工人不小心取错，3D摄像头的手势识别技术会进行报警提示。

在布拉迪斯拉发工厂，车间的生产负责人会配备一块智能手表，这块小小的手表上可以显示当前班次及流水线的具体信息及完成情况，包括工厂内温度、湿度，每条生产线的使用状态等，这对混合生产线的流程管理十分重要；布拉迪斯拉发的“办公室机器人”可以在两分半的时间内完成人工需要两至三天才能完成的统计工作，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还有布拉迪斯拉发工厂的中央控制台，二十几块屏幕组成的一块巨幕，将工厂的整体概况、每条生产线的具体情况、每一辆车在流水线的状态等一览无遗……

大象起舞与蚂蚁雄兵

根据大众汽车集团的规划，到2025年，集团所有的生产基地，包括在中国的生产工厂，都将实现数字化规划和网络无缝切换，从而保证自我控制、自我优化和可持续的生产。实际上，随着数字化进程的深入，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于大众汽车集团全球的120个生产工厂来说，也意味着一场根本性的变革，一场将由各品牌和各工厂共同塑造和推进的变革。

在大量使用智能机器人和大规模普及数字化的同时，也会带来两个显著的消极影响——能源耗费和工人就业。关于这个问题，大众汽车集团的解决方案堪称范本。

集团发现，机器人在错误的位置执行错误的动作会浪费能源。于是，大众与Ostfalia应用科学大学合作开发了一种软件，用于计算机器人最节能的位置。该软件目前处于测试和优化阶段，只需点击几下，即可计算机器人所有节能操作的位置。与人体工程学相似，位置优化软件使机器人能平均节省10%到15％的能源，同时减少机器人维护次数，从而延长使用寿命。据悉，目前在大众汽车集团全球120个工厂中约有3万台工业机器人，这将节省大量的能源，大众的目标是在2018年底之前节约25%的能源。

对于全球汽车行业甚至制造业而言，大众汽车这样一个汽车巨头的工业4.0变革无疑是“大象起舞”，而对于大众汽车集团内部而言，他们也需要更多的“蚂蚁雄兵”来支撑，这些“雄兵”必然来自大众汽车集团的内部员工。

不断深入的数字化进程为大众汽车集团生产一线的 30 多万名员工带来了极大的影响：他们必须提高自身素质，掌握新的工作方式、技术和 IT 系统并承担新的角色。目前，仅是集团旗下的大众汽车品牌，为德国员工提供数字化方面培训的经费已经达到了一亿欧元。值得一提的是，这类培训并不局限于高端技术人员，也针对那些没有 IT 专业知识的员工。例如，大众以前有很多工具或者模具是手工做出来的，集团内大约有两百名这样的传统员工，而现在大多数情况是会用 3D 打印去设计建模，因此大众需要对传统手工建模的员工进行培训，其中约 80 名员工接受了再升级的培训，能够操作电脑设备来建模，还有 70 名员工转移到了集团的其他工作岗位，还有 50 名左右的员工，由于各种原因无法克服这中间的差异，大众就会安排提前退休等形式。尽管员工培训会比招聘新员工更耗费资金，但是德国的工会管理制度和企业社会责任都让大众汽车集团选择了一条虽然艰难，但却更为人性化的道路。

至今，大众汽车集团已有八十年的历史，并在去年，以1030万辆的交付量成为全球销量冠军。大众汽车集团120个工厂大部分都已形成了自己的基础设施、生产体系、生产流程、IT 体系和员工文化。体系和价值链越成熟，转型的难度越大，受到的社会关注就越大。在这一场工业4.0和数字化的变革浪潮中，大众汽车集团无疑是走在改革的最前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