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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汽车史话》连载轻型车布局的“有心栽花”与“无意插柳”四

2017年12月26日 10: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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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自主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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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是山城,全市的道路绕山而修,不是上坡就是下坡,无论是生产资料还是生活资料的运输,人拉肩扛的人力车实在费劲,若说盼望汽车的心情,重庆人要比别的地方更多一些。文革大潮中,在备战备荒的背景下,中央将企业管理的权限下放地方,中国第二次“汽车大潮”涌起,重庆人抓住这次机遇,从1969年开始生产,以解放牌汽车为模本,自己敲打出方方正正的方形驾驶室,实际上就是在解放牌车架上罩上一个自己敲打出的驾驶室,从此,诞生出“山城”牌汽车。1970年,5辆山城牌样车停在重庆市委机关人民大礼堂前,精心打磨的驾驶室油漆铮亮,重庆自己也能造汽车了,新车旁为满了心情激动的市民,第一动力机厂也就顺理成章地更名为重庆汽车制造厂。 毕竟不是正宗汽车生产厂家,自己拼装出的汽车怎么也赶不上一汽生产的解放牌,从1970年到1983年,重庆汽车厂为重庆生产出了上千辆汽车,自己也有了一些简陋的零部件生产能力,但始终都是拼装的低水平上循环。进入上世纪80年代,中汽公司在全国组建了7个联营公司,全国汽车企业大洗牌,未入流的重庆汽车厂为了给自己找一条生路,也希望加入联营公司,“靠着大树好乘凉”。重庆汽车厂先是加入了东风汽车联营集团,在东风集团里混不出名堂来,1982年退出东风联营集团以后又加入一汽联营集团,到了那里才知道,作为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混的“小兄弟”,重庆汽车厂尝到什么叫“寄人篱下”的感觉。穷则思变,改革开放,对外合作给重庆汽车制造厂带来了机遇。 吴云1953年生,中共党员,1976年湖南大学汽车专业毕业分配到重庆汽车厂,1979年担任车间主任,1983年担任重庆汽车厂常务副厂长。吴云是地道的重庆人,吴云的母亲有着令人尊敬经历,反映中共重庆地下党艰苦斗争的著名小说《红岩》中的“双枪老太婆”,就是吴云的母亲。 看着厂里的现状,下一步怎么发展,成为吴云思考的问题。经过对中国汽车工业发展现状长期的观察与思考,吴云观察到,缺重少轻已经成为中国汽车工业的主要矛盾。笔者多次采访过吴云,谈起庆铃的发展,吴云说:“改革开放使得中国汽车工业能够面向世界,引进先进技术;改革开放使得国内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生活迅速提高,社会经济发展对轻型车的需求快速增长,轻型车发展有了巨大的空间。我们也能够走出国门去寻找优质的产品来改造和发展自己,正是认识到这些,我下定决心,引进先进技术,发展轻型汽车,走自己的路。” 1984年,中汽公司与五十铃公司谈判正在紧张进行,吴云早已得知此事并密切关注,他也得知江西汽车制造厂也在与五十铃公司接触。吴云知道,五十铃轻型汽车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高端轻卡,吴云也知道,重庆汽车厂已经被纳入中汽公司西南三省一市五十铃项目消化单位之一,但在中汽公司的计划里,重庆汽车厂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伙伴,他早已通过前两次和二汽、一汽的“联营”尝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小厂,既无项目又无资金,几间破厂房,几十台老掉牙的机床、刨床、小冲床,一年装配几百辆车,山城牌汽车没有销路,每个月连发工资都困难,这样的企业,能指望人家施舍吗?吴云感叹“我们出身低微,生于忧患,成长艰难,我考虑的主要问题是生存,当时还谈不到发展。” 既然重庆已经成为体制改革试点,有了这么好的环境,为什么不自己直接与五十铃单独联合呢? 吴云的想法得到了时任重庆市委书记肖秧的高度重视。肖秧,四川省阆中市人,原名陈琤。1947年进入清华大学电机系,在这里成为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进步学生,在特务的告密下,陈琤等3名进步学生被国民党抓入监狱。陈琤等3名同学被捕后,地下党作了大量的营救工作,但两名同学遭敌人杀害,陈琤因个子矮小,又没有半点证据,敌人只好将其释放,牺牲的两名同学,一个姓肖,一个名秧,陈琤取其姓与名,从此改名肖秧。解放后,肖秧历任中共华北局城市工作部干事,北京军管会干事,北京电信局军管组军事联络员,北京玻璃总厂厂长、党委书记,国务院第九办公室领导小组成员,北京市经委副主任、市外经贸委常务副主任,四川省重庆市副市长、市长,中共重庆市委副书记、书记。 在到重庆任职之前,肖秧曾分管北京市对外经贸工作,北汽和美国切诺基合资得到他的大力支持,对于中外合资有丰富应对的经验。对于引进五十铃先进技术的想法,肖秧大力支持。由重庆市经委副主任李义和重庆汽车公司总经理艾金文带队吴云参加,重庆汽车公司开始了与日本五十铃公司的合资谈判。 谈判很曲折,谈判过程也很艰辛,如果要专章描述,仅谈判就能写一部精彩的小说。遗憾的是受篇幅限制,笔者在此只能向列位看官报告谈判结果。1984年6月20日,重庆汽车制造厂与日本五十铃汽车公司和京连兴业株式会社达成协议。1985年元月1日,重庆汽车厂与日本五十铃汽车公司成立合资公司。吴云回忆:“当时从外经贸部拿回来的批文是一个盖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外经贸部大印的空白文件,内容是由我们自己填的。在今天是不可想象,这就是改革开放。” 笔者看到了这份外经贸部的批准证书复印件,上面竟然是“外经贸资字(1985)001号”。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和有关法律规定,经审查,同意该合资经营企业各方签订的合资经营协议、合同、章程。现予批准。 从时间顺序上看,在与日本五十铃公司进行的技贸结合和合资谈判中,庆铃公司走在最前面,签约时间要早于中汽公司和江铃公司。但双方的合资股本却非常少,第一期投资总额仅为430万元。注册资本仅为108.5万元,其中中方81.375万元占比为75%,日方27.125万元占比25%。如此少的金额也说明,重庆汽车制造厂“穷”,五十铃投入如此少的资金也带有明显的“试水”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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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5月13日,庆铃公司总经理吴云与日本五十铃公司总经理小川久签订了五十铃技术转让合同。这份合同中有几条内容值得关注:

第13条:五十铃保证,按本合同规定向合资公司提供的“技术资料”是五十铃公司自己开发独有的,五十铃有权转让,至合同签署之日止,没有与第三者争议。

第14条:如果发生第三者对于五十铃提供给合资者提供的“技术资料”指控合资公司侵权,合资公司与第三方交涉时,五十铃将在上述活动中帮助合资公司。

第15条:本合同自生效之日起10年内,合资公司不得将五十铃根据本合同提供的“技术资料”转让任何第三者。合资公司为了制造而向协作厂公开有关资料时,必须与协作厂达成遵守本合同的规定,不得将资料向第三者公开的协议书。如果“技术资料”由五十铃泄露,合资公司便不再承担保密的义务。

第17条:五十铃公司保证,向合资公司提供的“技术资料”是在提供时期,五十铃公司拥有的最新技术资料。

第26条:五十铃承认合资公司在TOP及MKD方式生产的“合用产品”在中国国内销售使用五十铃的商标(ISUZU)和铭牌,以CKD方式生产的“合同产品”的商标和铭牌另行商定。

这意味着,庆铃公司得到的将是五十铃公司最新的尚未转让与人的技术。庆铃生产的产品将被允许使用五十铃产品的商标与铭牌。这也是合资公司产品与技贸结合产品最大的不同。

当然,取得五十铃公司独有的最新技术并可使用其商标和铭牌也要付出不菲代价,合同规定,合资公司要向五十铃公司支付2亿日元的“入门费”,还有销售价格2.5%的提成费,贵吗?这就是技术的代价。

需要强调的是,当时,在与五十铃的合作中,所有的企业都是采取技贸结合,唯独庆铃选择的是走合资路线。让吴云引以为自豪地是,庆铃公司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汽车企业第三家中外合资公司,前两家是北汽与美国切诺基、上海与德国大众。作为一家层次很低,规模很小的地方汽车厂能挤进中外合资企业前三名,起码说明了,庆铃也是“敢于吃螃蟹”的人。合资的第一步是组装五十铃的产品。那额时候,很多企业想方设法,挖空心思与外资合作,然后采取CKD方式组装产品到市场上赚取巨额差价。这些企业图的就是赚取差价。庆铃则不然,组装不是目的,组装式学习,组装的过程立刻就要开始零部件的国产化,从小到大,从简到繁,从小总成到大总成,吴云称之为“照着葫芦画瓢”。

五十铃之所以能成为高端轻卡,就在于其每一个总成每一个部件的技术水平都很高,对材料、加工设备、加工工艺、工人的业务素质、企业的管理水平等方面都有严格的要求,对于庆铃来说,“照着葫芦画瓢”的国产化过程极为痛苦、艰难。一汽、二汽这样的企业,设计完成后,由国家投资建设,缺什么买什么,企业有包括总工程师在内的大批工程技术人员,即使规模小一些的北汽、南汽也有相应的保障条件。但对庆铃而言,这些企业所有的保障条件自己都没有。原重庆汽车厂的底子差,绝大多数的设备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手工操作通用设备,资金更是少得可怜,合资资金108万,在今天听起来都是一个笑话,多少人个人的资金也比这要多。重庆市虽然计划单列,但经济上极为紧张,根本不可能有资金投入,政府给你创造条件办起合资公司,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道路是自己挑选的,困难是明显的,庆铃人别无选择,唯一的办法是咬紧牙关,克服困难,严格按照日本五十铃的技术要求,一步一步先前推进,仅仅几年功夫,就将驾驶室、变速箱等四个总成啃下来。

四大总成国产化完成后,1992年,庆铃公司开始冲击发动机。

发动机是汽车最关键的总成,也是生产难度最大,精度要求最高,加工程序最复杂的总成。按照庆铃与五十铃的协议,合资公司成立之初,发动机全部从五十铃公司进口,根据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管理条例,发动机属于限制进口产品,进口发动机需要申请进口配额。为申请发动机配额,吴云只能一趟又一趟“跑部进京”,笔者在北京采访吴云时,他指着原机械工业部大楼说:“那个时候我几乎天天往这里跑,为了换取人家的同情和支持,我甚至成为他们的义务保洁员,每次去了就给人家扫地拖地倒垃圾,申请配额的过程就是两个字:苦涩”。

申请到了配额,还需要外汇。那个时候,国家外汇紧缺,为了解决外汇问题,又要到一些主管部门“烧香拜佛”。吴云下定决心,一定要建立自己的发动机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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