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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汽车人◆他们的2018⑤】穆伦、丰田章男、玛丽·博拉：千万辆之后急转身

千万辆企业的掌门人心理可一点都不轻松，甚至有一些惶恐和焦躁。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过去的发展方式还是可持续性，传统汽车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汽车人》编辑部

都说船小好调头，倘若是年营业额富可敌国、年销售汽车过千万辆的跨国巨擎调起头来，那是什么样的情景？一定会是泛起巨浪，波涛汹涌。

2017年，大众集团与丰田汽车一起，携手迈进了千万辆俱乐部，如果再加上雷诺-日产-三菱联盟，人类历史上将头一次在一个年度里出现三家产销千万辆的汽车企业。

不要忘了通用汽车，从斯隆时代开始，通用曾经连续30年占据全球销量冠军，尽管过去几年小受挫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预计2017年通用汽车全球销量仍将超过900万辆，接近千万辆大关。

某种程度上，自 1886年卡尔·本茨发明第一辆汽车以来，汽车产业登上了发展的巅峰。

但对这些巨无霸企业的掌门人来说，无论穆伦、戈恩、丰田章男还是玛丽·博拉，所有人的心里一点都不轻松，甚至有一些惶恐和焦躁。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过去的发展方式还是可持续性，传统汽车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即使是行业外人士也已经意识到，汽车产业正在面临颠覆。消费行为上的巨大变化正在改变汽车行业的现状，驾驶者，包括自动驾驶的操作者，更加看重车内体验，而不再只是驾驶体验。

传统的竞争规则也正在飞速改变。过去5年，除了中国市场之外，跨国车企的大部分投资不再是跑马圈地、扩建产能，而是集中在以自动驾驶、车载互联、电气化和共享出行这4个新兴的技术驱动趋势中。没错，相对于传统的制造，这4个领域对传统汽车制造商而言也是全新课题。

未来的图景更加清晰，倘若不能改变他们的产品，甚至包括他们自身的能力和组织架构，传统汽车制造商将再难具备竞争力，对千万辆级的巨无霸来说，同样如此。

很显然，改变迫在眉睫，转身势在必行。

最激进的当属丰田章男。过去一年里，他一改过去温吞、低调的大叔印象，成为行动迅速的激进派！

“在接下来的100年里，没有人能保证传统汽车制造商会继续在出行领域发挥重要作用。一场关键的战斗已经开始了，不是输赢，而是生死攸关。”

从组织结构上，丰田章男把丰田分成了一个个子公司，他的目标是，复制硅谷初创企业的流线型运营；产品路线上的举措更加大胆。继“推倒重来”颠覆性地推出TNGA之后，丰田章男亲自挂帅，担任丰田汽车电气化研发部门负责人。

丰田章男承认，在电动汽车方面存在短板，但外界相信，过去一年里应对举措有望改变这一认识。

过去一年里，穆伦的心情显然会好很多。曾经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排放门”事件后并没有让大众集团伤筋动骨，2017年年底，大众股价迅猛回升，涨幅超过戴姆勒和宝马，这部分代表着大众从“排放门”事件中缓过神来。

塞翁失马，危机事件甚至成为动刀彻底改革的一个契机。首先，穆伦正在加速推动大众从传统汽车制造商的转型。大众发布了面向未来的“2025战略”，其核心主旨在于，推动大众从一家传统汽车制造商向出行服务供应商转身。其中的一个方向是，大众要成为全球第一大新能源汽车企业：他预计，每四款车型将至少产生一款新能源汽车。

作为全球大汽车集团掌门人里惟一的女性，玛丽·博拉的经营特征显然是柔中带刚。2016年她所接手通用时，通用刚刚经历破产保护，被大众和丰田无情甩在了身后。玛丽·博拉上任后，果断地砍掉非核心业务，布局通用汽车的转型之路，短短两年时间里，虽然失去了全球第一的位置，但通用变得精干而更富竞争力了。

2017年，玛丽·博拉再次对通用做了两个大手术，首先是做减法，将欧宝出售给PSA集团，另外是做加法，将事业重心聚焦到北美和中国市场。从欧洲市场抽身之后，通用的现金流得以增加，它将好钢用到刀刃上，业务重心向电气化、智能化方向倾斜，集团得以轻装前行。

对玛丽·博拉来说，2017年更好的消息是，上汽通用非常给力，它所产生的销量以及利润，都很有可能双双超过美国本土。未来，通用的战略重心势必进一步向中国倾斜。

无论大众、丰田还是通用，在各自转型中都面临着各种难题，通过解构与重整形成新的格局，穆伦、丰田章男、玛丽·博拉的动向，仍将左右全球汽车行业的未来。

3年前临危受命，以“救火队长”身份担任大众集团CEO的穆伦，没想到短时间内已升级为“重建队长”。

重回赛道的速度比预想中更快，大众汽车的马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足。如果说2017年年初还在守望观察，那么到年底时，穆伦基本可以确信，“排放门”阴霾已彻底散去，是时候“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历史上还从没有一家汽车企业的CEO如穆伦这样，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里尝尽了跌至谷底的懊恼与重上云霄的自豪。一方面，“排放门”事件为大众汽车的诚信和技术蒙上了阴影；另一方面，从销量、市场乃至利润来看，大众几乎不受丑闻影响，2016年大众首次登顶全球最大车企，即使扣除了75.2亿欧元特殊项目费用后，净利润依然达到53.79亿欧元。

复苏的态势在2017年表现得更加明显。2017年年底，大众股价迅猛回升，涨幅超过戴姆勒和宝马，这部分代表着大众从“排放门”事件中缓过神来，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大众营收目标的提升以及让人印象深刻的新能源汽车和SUV战略。

早在2017年11月，大众上调了年度利润目标一周后，其股价恢复到“排放门”之前水平。到12月15日，大众集团股价再次上升，一举超过欧洲所有车企，涨幅达到23%。行业人士预期，大众股价在2018年还可能继续增长。

虽然“排放门”事件还未完全平息，但外界预期，2018年里负面影响会进一步减小。特别是在现金流出方面，会降至40亿到50亿欧元，这一数字远低于2017年因“特别项目”支出导致流出的170亿欧元。

就在2017年年初，基于上一年度不可思议的53.79亿欧元盈利，穆伦在回答记者提问时曾说，如果没有发生“排放门”事件，人们也会假设：大众汽车集团能获得多大的成功？在2018年，他有能力给出更完整的答案。

首先，穆伦将加速推动大众从传统汽车制造商的转型。

就在沃尔夫斯堡举行的大众集团年会上，穆伦以“we are back on track大众重回赛道”为主题发表讲演。他说，自动驾驶、全网互联、零排放以及数字化，所有这些都在推动汽车业跨时代的转型。大众发布了面向未来的“2025战略”，其核心主旨在于，推动大众从一家传统汽车制造商向雏形服务供应商实现转移。

其次，穆伦治下的大众汽车集团，正在启动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新能源汽车项目。

大众计划到2025年形成300万辆新能源产销规模，提供80款新能源汽车，其中50款为纯电动汽车，涵盖大众所有车型。穆伦承诺，大众的电动车将真正成为消费者青睐的电动车：续航可以达到600公里，充电只需一杯咖啡时间，价格处于大众阶层消费领域。届时，大众每四款车型将至少产生一款新能源汽车，成为全球第一大新能源汽车企业。

在中国，三家合资品牌都会推出新能源车产品，大众规划，2020年将会生产和销售40万辆新能源车，到2025年将生产销售150万辆新能源汽车。

再次，从2018年开始，大众品牌将正式进入SUV收割期。

如果说电动化战略着眼的是未来，那么SUV战略就是大众当下特别是在华发展新的突破口。说到2018年大众汽车集团在中国的策略，穆伦告诉记者，首当其冲的就是SUV战略，“2018年将会是我们的SUV之年。”

穆伦正推动大众逐步成为一家“中国”企业。

2017年，大众集团在华销量将首次突破400万辆，占集团销量份额40%。按照规划，三个合资公司预期目标奖超过600万辆，中国市场将超过半壁江山。所谓中国公司的含义，穆伦解释认为，狼堡将越来越多追求符合中国市场需求的决策，由中国当地第一时间拍板；中国已经从一个制造基地转型成为创新技术的孵化器，未来更多的“中国创造”将会惠及中国乃至全球市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由“排放门”事件引发的体系性重构，正在摧毁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国，经过穆伦调教后的大众战车，攻击力更足。

2018年即将62岁的丰田章男，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精力和胆识。在执掌丰田帅印9年后，他已经彻底理清了公司的脉络，从经营体制到未来技术路线，他正在启动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之所以表现决绝，归根结底在于，他意识深处有着强烈的危机意识。

不久前，丰田章男对汽车业的迅速变化发出警告。“在接下来的100年里，没有人能保证传统汽车制造商会继续在出行领域发挥重要作用。一场关键的战斗已经开始了，不是输赢，而是生死攸关。”丰田章男大声疾呼。

在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中，丰田章男首先在高层人事结构上动刀，希望为公司治理注入更多的多样性，以应对电气化、自动驾驶和智能网联方面的新需求。此外，他还计划将加强丰田汽车与整个丰田集团公司，包括电装和丰田通商的联系。

为了加速决策和释放创造力，丰田章男把丰田母公司分成了一个个子公司，而这些公司被授权担当独立的单位运营。丰田章男的目标是复制硅谷初创企业的流线型运营。某种程度上，他还打破了以往只在公司内部提拔人才的做法，吸纳了不少来自集团外的人。与此，丰田人才全球化的脚步也在加快，更多的西方面孔进入集团级的管理层。

在制定面向未来的技术路线上，丰田章男的举措更加大胆。继“推倒重来”颠覆性地推出TNGA之后，丰田章男亲自挂帅，担任丰田汽车电气化研发部门负责人。更让人瞩目的是，在2017年的最后几天里，他推出了日系车企中堪称激进的新能源计划。

在这份宏大的电动化蓝图中，丰田计划到2030年，将全球电动化汽车年销量达到550万辆以上，其中作为零排放车型的纯电动车和氢燃料电动车，力争年销量达到100万辆以上。

到2025年，包括混合动力、插电式混动、纯电动车以及氢燃料电动车在内的电动化车型将继续扩大，从而实现全球销售的所有车型均配备有电动化专用车或者电动化车型选择。

这意味着，到2015年，丰田将不再生产传统意义上的汽车，到那个时候，只配备传统发动机的车型将变为零。

此外，在喊出“中国最重要”多年之后，丰田章男终于让中国优先战略在丰田全球体系中得到了实际展现。在他颇为看重的电动化战略里，中国被置于领头羊位置。

丰田计划，自2020年起，以中国为首加速纯电动车的导入，中国之后，将按照“日本-印度-美国-欧州”的顺序依次导入，到2020年代前半期，全球扩大到10种车型以上。

为了加速电动车研发，丰田将投资创纪录的1兆5000亿日元（约900亿人民币）！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丰田章男意识到，丰田在电动汽车方面存在短板。“对于电动车来说，我们已经有点晚了。”

在此之前，丰田是坚定的混合动力技术倡导和捍卫者。鉴于电动车前期投资巨大，丰田章男认为，仅依靠自己的力量难以实现。他采用了合纵连横的路线，在缔结技术同盟上变得更加开放和主动。

2017年9月，丰田、马自达和电装联手成立一家名为EV C.A. Spirit的合资公司，专注于研发和制造包括迷你汽车、乘用车、SUV和轻卡等车型在内的纯电动汽车；11月，丰田又宣布与铃木合作，双方将为2020年左右投放面向印度与中国市场的电动汽车（EV）开展合作；12月，丰田与松下公司达成电池合作协议，共同研发电动汽车方形电池的可行性。根据调研公司数据，2017年上半年，松下在插电式混合动力和电动汽车的电池市场中占29%的份额。

很显然，在电动化领域，丰田章男正在构建一个大局。从2009年“大政奉还”接任社长，作为创始人嫡传后裔的丰田章男，为这个已经80岁高龄的企业注入更多活力。

2017年3月，PSA集团首席执行官Carlos Tavares与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玛丽·博拉Mary Barra的手握在了一起，曾经属于通用汽车的欧宝/沃克斯豪尔子公司和通用汽车金融的欧洲业务，将加盟PSA集团，交易总值达到22亿欧元。

出售欧宝/沃克斯豪尔，通用汽车扔掉了令自己寝食难安的“包袱”，再也不用为欧洲市场无谓地输血，汽车业务的现金流得以增加；出售欧宝/沃克斯豪尔，玛丽·博拉可以将目光聚焦于北美和中国两大高利润市场，为公司的转型积蓄能量……在电气化、智能化的道路上，通用帝国可以轻装前行。

在经历百年风雨的汽车制造业，玛丽·博拉可能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女性高管。她18岁时就以合作教育生的身份进入通用汽车，后成为底特律/Hamtramck工厂主管。这家堪称传奇的工厂位于底特律与Hamtramck的交界处，距离通用汽车总部仅3英里，别克、奥兹莫比尔和凯迪拉克都曾在此制造；今天，这家工厂已在向电气化迈进，全铝车身的凯迪拉克CT6、以纯电驱动的雪佛兰Volt都在这里制造。

2008年，玛丽·博拉进入了职业的上升通道，先后出任通用汽车全球制造工程副总裁、全球人力资源副总裁、全球产品开发执行副总裁，并随后被赋予掌控全球采购和供应链的职责。2014年被任命为通用汽车首席执行官后，她拟定了强大的战略规划、推出了具有吸引力的产品，率领公司走出了混乱的时刻；她还删繁就简、优胜劣汰，成功地改善了通用汽车的财务状况，让所有的投资者都能感受到通用公司的价值及潜力。2016年1月，她被董事会选举为通用汽车董事长。

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经济危机，直接导致了通用汽车申请破产保护，并在此后的数年中难以恢复元气。但今天的通用汽车已经走出危机的阴影，曾亲历危机的玛丽·博拉仍然心有余悸。在过去的两年中，她已经开始布局通用汽车的转型之路，力求使通用这艘巨舰，可以尽早拥有”一飞冲天“的实力。

电动化与智能化，是玛丽·博拉选定的战略方向。在她担任首席执行官期间，她推动通用汽车进入智能驾驶领域，包括收购专注于无人驾驶的科技公司Strobe，与叫车软件公司Lyft建立长期战略联盟，在美国16个城市运营Maven汽车共享品牌，与Mobileye公司的合作也将再次升级……此外，她还推动通用汽车研发并上市了以电力驱动的雪佛兰BOLT EV——200英里的续航里程，其已经具备将特斯拉“挑于马下”的实力。

可以说，雪佛兰BOLT EV仅是通用汽车电器化战略的第一步，未来不但会有更多纯电驱动的产品问世，更会实现对纯电驱动、氢燃料电池等多种技术形式的全面推进。在现阶段，无人可以预言哪一种燃料形式才是终极的解决方案，每一次投资布局的机会都无法真正去拒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电动化是智能化的基础，实现智能化的出行方案，电动化必须先行。

2017年9月，玛丽·博拉曾在中国上海表示，通用汽车一直在大力推进电气化技术的开发，除了发布新能源车型还在大力降低电池成本。通用汽车最终的目标是有效拓展新能源汽车产品线，给予客户高效且多样化的选择。

今天的中国，市场体量已经可以比肩美国市场，政策激励的方向已经明确地指向“电动化”。但中国市场能否保证强劲的收入？投资新业务能否获得更高的回报？谨慎与激进、成功与失败只是一念之间。

在未来的数年中，玛丽·博拉设定的目标很明确：“推动通用汽车成为业内第一家提供全系电动车并实现盈利的企业”。虽然所有人都知道电气化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但做到“盈利”，却是极大的挑战。玛丽·博拉为自己设定了这个目标。她没有退路。（专题连载，未完待续。《汽车人》记者/管宏业、吴毓，原文载于《汽车人》杂志2018年1月刊）

编辑：大喆 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