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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95岁的老汽车人走完了他独特的一生

作者 | 葛帮宁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95岁的老汽车人张兴业走完了他独特的一生。

2021年10月10日7时25分，我国汽车工业老领导、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原理事长、老汽车人张兴业因支气管肺炎在北京华信医院去世，其遗体告别仪式将于10月12日上午11时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兰厅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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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讣 告

中汽离退休干部办公室退休干部张兴业同志因支气管肺炎于2021年10月10日7时25分在北京华信医院去世。

享年95岁。

张兴业同志遗体告别仪式定于2021年10月12日上午11点在北京八宝山殡仪馆兰厅举行。

张兴业同志治丧小组

2021年10月10日

张兴业经历过颠沛流离的战乱年代。1926年6月22日，他出生在山东省恩县报效屯，8岁开始念小学，17岁外出求学，初中和高中分别就读于山东省立第一临时中学和山东省第二临时中学。

1947年高考，张兴业被山东大学录取，但为积攒学费，他先去执教一年。第二年，张兴业报考了北洋大学（天津大学前身），以优异成绩被机械系动力组录取。1951年7月，由他带队，一行15人到重工业部汽车工业筹备组实习。

一年后，因国家建设急需大量技术人才，他所在这批实习生均提前毕业，作为技术员由汽车工业筹备组分配工作。之后，张兴业在汽车工业筹备组设计室参加752厂（汽车装配厂）设计，准备将苏联嘎斯车导入零部件进行装配，其中一些标准零部件需要自己制造。

1952年年底，张兴业陪同建工部一汽建设总公司经理张则民考察东北工业建设情况。准备回京时，他因筹备组主任兼第一汽车厂厂长郭力的一句话——“我马上通知干部处，从明天起，你就在这里开工资”——而留在一汽。这一留就是8年，他历任技术员、工程师和科长。

一汽筹备工作期间，其重要任务是组织工厂设计。张兴业的工作，一是联系技术设计，二是将技术设计翻译成中文。为此，他参加并组织一大批俄文翻译，进行技术设计的翻译、校队、审核和印刷工作。

一汽生产准备处成立后，张兴业调任该处计划科长，负责全厂设备、工具、材料、动力、人员等各项生产准备，定期报告需求情况、完成情况和预计完成情况。一汽投产前一两个月，生产准备处即将撤销，张兴业负责3年建厂总结报告。

此期间，为筹备二汽（东风公司前身），刘西尧正在一汽担任实习厂长。知道张兴业负责全厂生产准备计划工作，希望他到二汽负责生产准备工作，拟派往苏联高尔基汽车厂实习。后来，二汽项目下马。

张兴业被时任一汽厂厂长饶斌留下做“值班工程师”。所谓值班工程师，就是当厂长不在时，代理厂长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也就是饶斌的秘书，“张秘书”称谓由此而来。当时滕伯乐是机要秘书，除收发电报外，兼任饶斌厂长的生活秘书。

这时厂长出了个题目：投产后工厂怎么办；工厂和思想建设和组织建设如何搞；工厂管理从何处入手；以及如何发动群众等。经过反复研究，在厂长具体指导下，张兴业分别起草三个工作报告，每个报告用时约3个月，相互交叉进行，将一汽的生产管理、经营活动组织得井井有条。

其中，第一个报告是组织全厂性的学习工艺、掌握工艺和严格执行工艺。第二个报告是整顿建立原始记录和消耗定额。全面修订各项消耗定额，建立各种原始记录和凭证，为各项管理工作打下良好基础。第三个报告是在全厂范围内实行经济核算。从班组到全厂，包括车间管理，都要进行经济核算，每个车间都要算经济账，最后算出全厂成本。

1957年，张兴业申请到一线锻炼，在车间底盘技术科负责技术工作。具体任务是，在苏联157技术基础上，设计生产CA30越野汽车。此后3年，他主要从事越野车的前中后三桥和传动轴工艺，以及工艺装备设计。这是我国汽车行业第一次大规模从事汽车工艺和工具设计，工艺技术力量得到极大锻炼和提高。

1959年年底，饶斌调任一机部副部长、汽车局局长。张兴业随后调任汽车局工艺处，除汽车外，还负责轴承业务。在中苏关系破裂，苏联不再提供航空和坦克轴承的背景下，他花3年时间，集中力量攻关，最终攻下100号飞机用轴承和500号坦克轴承难关。

1964年，中国汽车工业公司成立，开始托拉斯试点工作。张兴业主要从事生产技术工作，负责协调汽车和汽车配件的生产计划安排、汽车配件分配、生产技术组织措施、产品质量管理，以及机械动力维修和安全等。

至1966年，托拉斯试办3年，运转刚步入正轨，文化大革命开始。汽车局恢复，张兴业担任汽车组组长。1968年为建设二汽，一机部成立二汽办公室，张兴业是二汽办负责人之一。1969年年底，张兴业回到北京，担任汽车组组长，同时负责二汽办工作。

二汽建厂领导小组成立后，张兴业以二汽建厂领导小组成员名义被派往二汽：一方面负责二汽设备工作，另一方面为二汽提供建设条件。之后，他被湖北省委任命为二汽党委常委、革委会副主任，正式成为二汽职工，遵照部领导意见，不在二汽领工资。1973年，张兴业被任命为汽车局副局长，工资仍由一机部发，在二汽算兼职。

张兴业还当过救火队长。从1966年到1974年，四川大足汽车厂两派干部和群众打了整整8年派仗，形成尖锐的对立情绪。1974年，作为政治任务，张兴业被派往四川大足汽车厂，担任国务院联络员，另一个联络员是中央组织部原副部长杨以希。他在大足汽车厂干了3年，每半年向国务院汇报一次情况。1977年1月，他结束国务院联络员工作，回到北京。

回京不到半年，洛阳轴承研究所又出现情况——书记与副书记、所长与副所长闹意见，下面两派群众闹别扭，长期不工作。中央领导批示，派工作组到轴承研究所进行整顿，张兴业是工作组组长，领导成员包括洛阳市委副书记和河南省经贸委副主任。他们蹲点5个月，调整领导班子，促进群众团结，最终解决了问题。1978年，张兴业被调往长春，参加创建大庆式企业领导小组。

1983年3月至1987年3月，张兴业担任中国汽车工业公司副总经理、副董事长，具体分管外事和外贸等工作。期间，他参与过一些重大项目的谈判和引进；参与过技贸结合专项进口汽车和摩托车“112”专案；以及引进斯太尔重型汽车项目。尤其是斯太尔项目，他用了近3年时间，负责重型汽车联营，以及斯太尔重型车系列选点、谈判、引进技术及设备等工作。

张兴业很早就代表中汽公司开拓香港窗口。1981年，香港华盛昌机械企业有限公司成立，他担任副董事长。1986年，香港华盛昌汽车公司（简称华汽）注册成立，独立核算、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张兴业担任董事长。饶斌同志对华汽性质和经营方针提出要求，明确将其打造成为重要对外窗口——充分利用有利条件，为国产汽车出口服务，努力做好汽车对外业务。

结果是，从1987年3月到1992年1月，5年多来，华汽注册资本由150万港币增长到约7000多万港币，拟于第二年上市。后因张兴业调回北京，此事没人接手。但不管怎样，张兴业向饶斌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1992年，张兴业转变角色，开始主持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工作。作为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奠基人之一，他为其发展作出极大贡献。除日常管理事务外，据不完全统计，他每年出差百余次，坚持学习，勤耕不辍，将国际最新技术动态介绍到国内。

自2001年9月起，张兴业开始担任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名誉理事长，同时担任中国汽车工业咨询委员会副主任。期间，他积极参加行业活动，主持对行业及汽车企业的咨询活动，为中国汽车产业发展出谋划策，提供咨询意见。

2008年，张兴业在接受口述历史访谈时说：“到2015年左右，我们整个汽车开发能力将赶上国际先进水平，我们也会从一个汽车制造大国变成汽车制造强国，同时，我们的汽车产量将实现全球第一或者第二。中国汽车工业怕什么？”

就在他接受采访后的第二年，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提供数据显示，中国汽车工业以产销分别为1379.10万辆和1364.48万辆，同比分别增长48.30%和46.15%，首次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市场。

同样在那次口述访谈中，他还为我们厘清一汽第一任厂长的史实。“很多人都认为一汽第一任厂长是饶斌，其实不是，这段历史我比较清楚。”他回忆道，“1952年4月，中国汽车工业筹备组主任郭力就被任命为一汽（652厂）厂长，他才是一汽第一任厂长，同时任命孟少农为总工程师。饶斌是在1952年10月后被任命为一汽厂长，郭力改任总工程师、第一副厂长，孟少农改任副厂长、副总工程师。”

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彼时彼刻的访谈情景仍历历在目。在2021年这个送别的季节，95岁的张老带着属于他的记忆离我们而去。

我们谨以此文，对他致以最深切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