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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判6个月监禁，缓期3年执行

编译 | 杨玉科

编辑 | Jane

出品 | 帮宁工作室（gbngzs）

凯利终于自由了。他很快就可以离开日本，回到美国。

2022年3月3日，东京一家法院裁定，由于涉嫌帮助前老板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隐瞒8000多万美元的延期薪酬，日产汽车前高管格雷格·凯利（Greg Kelly）被判有罪。不过，他的大部分指控都被证明清白。

被起诉3年多后，现年65岁的凯利终于迎来了这场审判。首席法官Kenji Shimotsu宣布凯利被判6个月监禁，缓刑3年执行。至此，这位于2018年11月在日本被捕的美国人，可能很快就能回家了。

宣判当天，凯利身着灰色西装和白衬衫，系着红领带。当法官在座无虚席的法庭上宣读判决结果时，他面无表情地站着，双手紧握在胸前。不过，随后凯利在一份书面声明中表示，他对这个判决结果感到“非常意外和震惊”。

凯利说:“在我心中，一直都以日产汽车的最大利益为出发点，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没有参与任何非法行为。从各方面来说，我都是无辜的。”

凯利的律师表示，凯利是“完全无辜的”，并将提起上诉。

这次审判的安保工作做得非常严密，旁听席上观众都受到金属探测器筛查和警卫保护。审判开始时，凯利的妻子迪伊(Dee)坐在了前排，这个位置她已经预订一年多了。

由3名法官组成的陪审团裁定，在受审的8个财年（2010-2018年）中，凯利仅在其中一个财年违反了涉及戈恩薪酬的财务披露法。陪审团同时澄清了对凯利的其他指控。

判决意味着凯利可以保持自由之身，只要他表现良好。

检察官曾试图寻求判处凯利两年监禁。判决宣布后，检察官说，很遗憾法庭没有接受他们对凯利的大部分指控，并表示可能考虑上诉。

法庭支持凯利与戈恩合谋、向监管机构和投资者隐瞒延期薪酬的说法，称这样的行为破坏了日本的信息披露制度。Kenji Shimotsu表示:“这一案件不仅震惊了商界，也震惊了整个社会。”

但Shimotsu否认了对凯利的大部分指控。他表示，将凯利与所谓的延期薪酬联系起来的关键证人不可靠。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位证人——日产汽车的一名经理——已经与检察官达成了认罪协议，以避免被起诉。

“他有很大的空间作出符合检察官意愿的陈述，”Shimotsu在谈到这名证人时表示，他的证词“不可信”。

除此之外，法官还对日产汽车处以2亿日元(折合173万美元)的罚款，原因是日产汽车提交的证券报告与实际不符，未能反映出戈恩的全部薪酬。Shimotsu表示，日产汽车培育了一个功能失调的公司治理体系，正是这个体系让戈恩得以逃脱财务不当行为的惩罚。从这个角度看，日产汽车负有重大责任。

凯利的辩护律师Yoichi Kitamura说，由于凯利被判缓刑，即使检察官决定对判决提起上诉，凯利也可以回到美国。

美国驻日本大使拉姆·伊曼纽尔(Rahm Emanuel)对这场漫长审判的结束表示接受。

伊曼纽尔在一份声明中说：“让我们感到宽慰的是，法律程序已经结束，凯利夫妇可以回家了。对于凯利一家来说，这是漫长的3年，不过这一篇章已经结束了。凯利和迪伊可以在田纳西州开始他们的下一个篇章了。”

判决结束后，戈恩在黎巴嫩通过视频表示，他为凯利和他的家人感到宽慰。“我希望凯利能克服日本人质司法系统对他造成的巨大情感、心理和经济上的影响。”

“他显然是无辜的。”戈恩强调说。

东京地方法院(Tokyo District Court)3月3日宣读的这一裁决，一直是企业和外交策略的避雷针。

真正对凯利不利的，是一个号称99%定罪率的司法系统。

Shimotsu说，凯利的责任不容低估，但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判处缓刑。首先，他的不端行为只发生在一个财政年度，他也并不是为自己谋利，与戈恩或Toshiaki Ohnuma相比，他在伪造财务报告中所起的作用要小得多。Toshiaki Ohnuma是日产汽车秘书处负责人，负责管理戈恩薪酬，他已经达成认罪协议以避免被起诉。

凯利最初被监禁一个多月，于2018年圣诞节晚些时候获得保释后，他和妻子一直住在东京一间狭小的公寓里，就在日本皇宫的护城河对面。根据保释条款，凯利被滞留在日本。他的妻子为了能留在他身边，不得不在一所日本语言学校学习日语。

去年10月，伊曼纽尔在其大使任命听证会上承诺，将把凯利的案子作为“首要任务”。今年1月上任后，这名外交官给凯利打电话，与凯利及其妻子交谈。

▍日美司法体系对比

这次审判使人们对日本的司法体系，以及日本作为一个经商之地的吸引力，产生了强烈的关注。

此外也突显出日产汽车内部长期存在的公司治理问题——从对戈恩不当行为和越权行为的指控，到一众高管推动戈恩下台的行径。

证词中提到了走狗似的审计师、董事会会议不假思索的批准、因利益冲突而受到影响的内部调查，以及日产汽车与其联盟伙伴、最大股东、同样由戈恩领导的法国汽车制造商雷诺集团之间的长期紧张关系。

日本将凯利的指控作为刑事案件起诉，而在其他司法管辖区，这类指控可能被作为民事或行政事务处理。在日本，这一指控最高可判处15年徒刑。但是检察官说，考虑到凯利已经在日本被拘留一段时间，他们申请了两年的监禁。

相比之下，在美国，针对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简称SEC)的行政诉讼，凯利同意支付10万美元的罚款，并承诺5年内不再担任高管和董事，5年内不再作为律师执业或出庭。凯利在没有承认或否认SEC的指控和调查结果的情况下，达成了和解。

戈恩同意支付100万美元的民事罚款，并承诺10年内不在美国上市公司担任公司高管或董事，但他也没有承认这些指控。

审判凯利的资深首席法官Shimotsu向来以强硬著称。就在去年秋天，一名90岁的前政府高级官员，因在一起致命车祸中疏忽而被Shimotsu判处5年监禁。被告误将油门踏板当作刹车，冲过人群，造成2人死亡，9人受伤，被判有罪。据报道，Shimotsu说他已经对司机宽大处理，因为他当时至少没有醉酒驾驶。

▍瞒报薪酬

凯利案件的核心是，凯利是否参与了这项幕后行动——即通过后期向戈恩支付薪酬，来隐藏戈恩近一半的巨额薪酬。

检方指控戈恩和凯利在2010至2018年期间，隐瞒了约93亿日元(折合8050万美元)的薪酬。两人于2018年同一天被捕，但均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戈恩2019年逃离日本前往黎巴嫩后，留下凯利一人独自面对审判。

法庭同意检察官的看法，认为戈恩与Ohnuma合谋，在公司的年度证券报告中省略了这笔延期薪酬，违反了法律。

但法官表示，证据只能表明凯利与该计划的最后一个财年有关。

凯利承认，2010年日本财务披露规则改变时，戈恩大幅减薪——大约减掉了其薪酬的一半。根据凯利的说法，戈恩担心，如果他在日产汽车的真实收入被公开，他将在法国面临强烈的谴责。

法庭支持检察官的指控，即日产汽车与戈恩达成了一项协议，会补偿戈恩的薪酬缺口，并且非法规避了披露规则。

凯利的辩护部分基于这样一种观点，即没有什么可披露的，因为从来没有敲定过任何退休协议。凯利还辩称，他正在制定一项退休计划，该计划将为戈恩在退休时所做的工作支付退休金。他坚持认为，没有义务披露这笔支出，因此指控是没有意义的。

▍内部政变?

在结束对凯利的指控时，检察官表示，退休计划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为了补偿戈恩在过去8年里的减薪。

检察官表示:“根据客观证据，凯利清楚地知道，薪酬差额等于延期薪酬的金额。”

检察官提到了戈恩的薪酬协议和Ohnuma维护的电子表格，后者明确列出某些薪酬数字为“延期薪酬”。

检察官还认为，凯利有动机为戈恩设计这一方案，部分原因是凯利本人也希望能从类似的延期薪酬计划中获益。他们说，在被任命为董事会成员后，凯利请求戈恩批准他以另一种形式获取薪酬，但不要在日产汽车的证券报告中披露，戈恩同意了。

法院裁定，几年来，戈恩和Ohnuma确实合谋延期薪酬，并隐瞒财务申报。但法官们表示，有理由怀疑凯利是否知道这项计划的存在。

凯利坚称，他曾为戈恩制定薪酬，但这些薪酬是潜在的退休计划，目的是在戈恩辞职后保留他的服务。因为他们是研究退休后的薪酬，没有必要披露它。而且凯利认为，没有任何方案最终确定下来。

戈恩目前躲藏在贝鲁特，仍受到日本通缉。戈恩坚称，日产汽车内部的保守派以虚假的财务不当行为指控构陷他，以阻止他进一步将日产汽车并入控股公司雷诺集团。凯利的支持者也提出了同样的理论。

戈恩在日本弃保潜逃，称他在东京不会得到公正审判。戈恩没有立即就判决发表评论。

但Shimotsu并不打算放过戈恩。相反，他抨击戈恩纯粹出于自身利益，在2010至2018年期间，密谋伪造财务申报文件。

“这个案件是因戈恩而起，”Shimotsu说，“正是由于戈恩个人的贪婪，才导致这个案件的发生。”

除此之外，戈恩还面临另外两项刑事指控，包括更严重的违反信托指控。

这些指控在凯利的审判中根本没有被提及。检察官还没有透露这些细节，他们仍然希望有一天，戈恩会被带到日本法官面前。

（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报道，部分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