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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水平:开着二手车进藏(上)|《车轮上的惊心动魄》

2022年10月15日 07:4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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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禾颜阅车

【导语:有一种快乐就是快乐,是极其单纯的快乐!一条路从泥土中抽出它长度的思想,它把现实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带到了它的身旁,而它的不尽之处,却永远充满了亲切的诱惑!】

撰文|葛水平、编辑|钱 蕾

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拿到驾照时,我买了二手车本田,很二。车龄已经十年,就连车窗玻璃往上走时都需要伸出手提着助力。但,心情是快乐的,因为两条腿行走换成了四条腿。

买二手车是因为2005年我要去西藏,同行的人中有人开越野,他们很怀疑我的“二手”车,但是我很坚持。二手车居然进藏出藏,颠簸了一个月,嘲笑本田车的人反倒发生了几件事,唯有本田模样不变。

人这一生步履踩着永远。

春天的青草,长到这个季节熟透了,如同我生命季节里的关怀,比任何一种日历都更透彻地记录着大地的变迁和我的改变。我在各种场合吆喝进藏,加我的人多起来,都不是什么爱好文学的人,我才知道,不是爱好文学的人更容易为一件事情激动。

2005年8月26日成行,之前,我约定的朋友谢琪,一百公斤重的胖子,他刚从加拿大回国。胖子说:“我的体质,在翻越唐古拉山口时,大约需要8公斤重的氧气一瓶。”那句话让我感到不是那8公斤重的氧气给我的负荷,是考虑要不要和这家伙同行!其结果是胖子很坚决地说:“就是你把我扔下了,或者加我的人把我扔下了,我一个人也要向西!”

临行前关于车的问题,另一位女友的丈夫说:“我不敢保证你的生命,但是,我得保证我妻子的生命,我给我妻带一部车,带一个好的司机。”

有钱真好。人可以通过它活出锋芒。

相携前往的人约定了十一位,三部车,一部丰田霸道,一部本田,一部北京吉普。准备阶段,我要了一个QQ号,每天都找一个西藏人来聊天,结果那些叫“圣地阳光”“浪漫牦牛”“唐古拉拉”的人们,并不和我聊关于西藏的问题,只是简单地问:“你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青春?”我想起了欧洲学生提议建一个“妇女明天怎么样?”的文学沙龙,这个沙龙不知道该不该换一下性别!

出行之前,我把所有的人叫来开了一次会,那一次会上我叫了“独行侠”狄兄,他是2002年一个人扒着货车进藏的,我要他来给我们讲讲那些高原的经验。狄兄说:“这个季节菜籽花开了。”我的脸上洋溢出了灿烂。我写的那部小说《甩鞭》中王引兰对油菜花的喜欢,其实是我的喜欢。我的喜欢成为我幸福想象力生长繁衍的温床,它俏隐在我的世界里,抽枝、开花,黄尽天涯!

三部车中唯独本田车看上去十分寒酸。晨雾中阳光细细地露出来,不见灿烂。高速公路封了,我们扭扭捏捏前行,三部车上都配了对讲机。车行路行,太阳彻底出来了,太行山的风光是我所见到的天下最美的风光,浓绿色的基调配以黄土的颜色,两种色调,承载着负重与苦难,也承载着太行山人的慧性!

胖子用对讲机传过话来说:“同志们向您请示,为了路途的快乐,不知道可不可以讲一些黄色的段子?”我想了想说:“比如坐车很疲劳的时候,可以!”

胖子说:“最大的度局限在身体的哪个部位?”

我想不出哪个部位是“黄色”明亮、活泛的地方,所有的颜色都和脑子有关,脑子的繁荣,使它接纳、融会、吸收了外部世界富饶的故事,脑子始终进取的风格应该是厚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的。我说:“只要在我面前你们说了不脸红的地方都可以拿出来。”

胖子说:“我有点被噎着了。”有一种快乐就是快乐,是极其单纯的快乐!下太行山的路弯多陡峭,拉煤车要通过三个关卡,车堵了有两公里长。等待期间开丰田霸道的小付说:“前些年,我开大车往郑州送煤,在这条路上堵过一个月。美国之音报道,中国军队在动作,有大批的军车从太行山开往山下。”

一条路从泥土中抽出它长度的思想,它把现实世界上的任何一个陌生人带到了它的身旁,而它的不尽之处,却永远充满了亲切的诱惑!

超过堵车的一段路,突然想到山西的煤比发动一场战争的军火还厉害,由它而衍生出的交通事故、空气污、嵌于地下的生命和各地涌进来的为钱投奔山上的女孩!这座太行山,与天同在,与地共存,与人相合,车声人语经过几重,几曾见过有片刻的休歇阻断?!山风中耳道内声声嘶嘶的空音,那雾气和俗世霸蛮恣肆的烟尘相融,确让它生出了独秉的魅力和难见的雄壮!

夜晚的兰州在一座桥的下面。我们是27日凌晨2:30分到达兰州的,三位从没有见过面的文友在这个城市的一家饭店等着。走到天水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10点钟,因为从西安通往宝鸡的高速堵了一段时间,又因为从宝鸡到天水走的是普通公路,走过一个叫牛背的地方,路极其颠簸,我的车拉了后腿。到了天水,看看夜色,再看看我的车,有人想不去兰州了,想就地住下。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往兰州去,兰州城里,有一位女士和两位男士在静静守候我的到来!

天水往兰州的高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是一条路走着往来的车辆,相当于我们这里的二级公路。窗外是涂了几层墨的黑,看到的是黑急速往后倒去。在静夜的公路上行驶,我有一种清凉的伤感,我害怕路像琴弦一样绷断。生命是一种仪式,只有到了走长路的时候,才会意识到。

因为黑,思想里有了苦味,有了风格化的想法,但我不敢流露出来。

兰州的向春和马青山和一位大学教授在房间等着我,为了等我,他们仨在酒店喝着时间拉长的酒,美丽的向春因为很晚我们没有到,宾馆把房间让了出去,和宾馆的总台大吵一次,临时找了这一家,她说:“只是没有空调。”我还说什么呢?这就是文人的友情。

我无法想象三个人从晚上8点开始喝酒,为了延长时间,不停地要酒,要看酒店人的脸色,要不时地看时间看外面的黑,是怎样的等待!兰州,水光银泄般的车流之侧,我的陌生的友人,你们的美丽不是劈头盖脸的美丽,是秋天的阳光,是异乡等待的温暖,是很容易弄湿了的眼睛。

西行一百二十五里抵湟源,然后便得攀越海三千七百多公尺的日月山。此刻一群牦牛横着走来,来不及刹车,眼看着超越我们的一辆河南车撞在了牦牛头上,牦牛倒下去,车的水箱被牦牛角戳出窟窿,热气喧腾。为了躲避,我们的丰田霸道车急拐弯碾压在一块尖石头上,车胎爆了。

在金黄的太阳光下换好备胎,往远处望时,我看到了黄河。一条水尽得天地风云之气,一条水有灵有智,虽不言不语,却陪衬出了日月往古至今其绝、其独、其、其刚的美丽。阳光下看黄河水软而光滑,蜿蜒东去,已经没有了我们山西壶口的跌宕起伏之势,它逐渐收敛着它的波涛,像一条黄亮的铜镜子印迹着历史的记忆。

黄河含混了太古的血缘,同时也含混了神的戒示,也许有一天它会消失得如树如鸟如草如兽,飞逝而去的时光会告诉我们凹陷处曾经是一条大河,会告诉我们冰凉的黄色的河床下掩藏着破碎文明的遗骸,但是,在我尚有生命的今天,它一如既往地喧腾,我看到它的时候,我生出了如许错乱的想象,但是,我知道死亡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宛转回首,有多少文明迁移盈消!读书的人都知道楼兰、罗布泊,汉初被认为是黄河之源的丝路巨泽,它是一步步走向枯涸的。一条河,一条纵横捭阖的大水,我想,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地球人都会眼角通红,迎风洒泪!

天空恣意醉卧的云朵下,随风摇曳的青稞地把大地涂抹成一片厚重的铜锈黄。有一条青色的涌带—青海湖—梦幻般的青黛、幽蓝和亮黄,在我行驶的右侧生动起来。我感觉那蓝是今生未被任何一个声音、一个动作划破的完美。我一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什么东西最能诠释性爱之间最上乘、最隽永的高潮,现在,我懂了—绝青—夕阳影里!

假如有人对我有刻骨的冤仇,我说:兄弟姐妹,我来给你跪下,天地间,下跪的长影是我对爱我的人和恨我的人一个长谢!看看那青,那青色的水吧,看看,人世间冰窖似的悲凉和抑郁难堪的苦闷;看看,茫茫无尽的怅惋和茫茫无尽的了无意绪的死亡;我还苛求得到多少呢,得到多少才是我的满足呢?那终古滋润着浊世人群心田的青海湖水哦,你给了我灵明的心目!

牧人赶着他的羊群和牦牛群沿着湖岸走,走过,我看到地上冒着热气的粪便,牧人走过时嘴里唱着“花儿”,当他开始唱的时候,我感觉他被高原晒黑的肤色是青色中的另一种美丽,另一种太阳的颜色!

“桃花呀,我不爱它,我爱的是带花的她。尺不能登锵!我并不是自夸,我会种田,会放牧,妹妹你嫁给我,请答话!依呀依噢拉!”耸起的高原上青海湖的存在是多么重要,是谁说过“青海城头空有月,黄沙碛里本无春”呢?这是内陆高地上一座最大的咸水湖,为山涧断陷湖,她在蒙语里叫:“库库诺切”,藏语里叫:“错温布”,所有的意思是:“青色的湖!”

【作者简介】

葛水平

山西沁水县人,山西作协副主席,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宣部“四个一批人才”。创作有长篇小说《裸地》《活水》;中短篇小说集《喊山》《地气》《甩鞭》《守望》等;散文集《河水带走两岸》《繁华的街巷》《走过时间》等。长篇小说《裸地》获得首届《中国作家》剑门关文学大奖、鄂尔多斯文学大奖;中篇小说《喊山》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等。有电视剧《盘龙卧虎高山顶》《平凡的世界》。

驾龄:15年

曾驾车型:本田、斯巴鲁、酷路泽FJ中东版

(本文系《禾颜阅车》原创,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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