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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2日，#宝能姚振华下落不明#登上热搜。

消息来自广州中级人民法院的公告。

广州银行为了一笔7亿元的债务，将宝能系公司及姚振华告上法庭。但无法联系到姚振华，只能以公告送达起诉状副本，致上述“下落不明”热搜产生。

宝能火速辟谣称，“昨天（3月21日）董事长还在参加公司活动。

随后，法院公告撤销。

但复盘姚振华“跑路门”始末，会发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尽管宝能放出姚振华视察深圳汽车基地的图片，但是“众所周知，宝能的汽车业务，基本垮了”。

七家工厂，六年造出两款车？

宝能汽车号称，深圳工厂3月21日的到岗率99.4%，已实现四大工艺车间及职能部门全面复工。

事实真是如此吗？

这间整车基地，位于深圳市龙华区观澜街道，是原长安标致雪铁龙公司所在地。有知情人士透露，工厂部分产线是标致改造而来。

据悉，该工厂总投资接近10亿元，用地面积近100万平方米。其中，总车间面积在7.4万平方米左右，投资2.7亿元，年产能30万台。

尽管建厂与复工之势轰轰烈烈，但截至目前，量产车下线的时间仍是未知，官方只给出“宝能汽车首款智能纯电SUV等多款车型的量产工作”正在推进中。

2022年1月22日，宝能汽车曾召开发布会，两款新车亮相。分别是宝能旗下豪华新能源品牌的第一款车型BAO GX5，与观致6。

BAO GX5基本可以确定是宝能此前公布过的“首款自研车型”，内部代号为GX16，定位为B级纯电动SUV。

项目原定于2021年内发布，并开启交付。据宝能官方信息，GX16原计划于2021年7月上市，后推迟到10月。随即被爆出GX16的进展还停留在EP样车，即只有一个壳子，还处于设计阶段的样件。

当时，有内部员工透露GX16的状态是“基本黄了，因为硬模还没开，宝能就不给钱了”另有人质疑宝能汽车在GX16生产中自研的水分，“这是打着宝能旗号的车，实际上是上海观致搞的”。

除了两款车，在此次发布会上，宝能汽车宣布了BAO品牌未来的规划。

在5年内推出至少16款车型，囊括中大型纯电SUV、紧凑型纯电SUV、高端MPV以及高性能轿车和跑车，逐步覆盖高端纯电汽车的细分市场。还有 GX18、GX15、DS05等10余款系列车型，正在加紧研发测试之中。

如今，这些规划车型能否落地还是未知。

明面造车，暗中“圈地”？

2016年，姚振华宣布入局造车。

2017年，注册资本为10亿元的宝能汽车成立。随后，宝能集团收购连续亏损3年的观致汽车，斥资66.3亿元收购其51%的股权。

2019年，继常熟观致工厂之后，宝能汽车开启了在深圳、贵阳、昆山、西安、广州、昆明、富阳七大基地布局，从披露的信息看，可统计的官宣总投资额超过1000亿。

所有工厂面积相加，已超过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的10倍。全部建成后，将拥有高达330万辆的汽车产能，包括200万辆新能源生产能力。

有分析人士指出，宝能汽车过去几年取得的工业用地规模超过400万平方米。此前，监督管理部门调查了各地新能源车的投资情况，还特别点名了宝能和恒大。

在大举建厂的攻势下，宝能汽车“圈地”无数。但其自主研发的纯电动车型，历经六年仍未落地。

有消息显示，宝能汽车拿到的超过400万平方米工业用地中，仅有10%完工投产，其余地块还是一片荒芜。

彼时，姚振华宣布宝能集团要在2018年至2022年，每年将投入100亿元用于观致汽车的研发，到2022年，预计推出26款新车型。但迄今为止，算上新开的发布会，观致汽车也仅推出两款车型，分别是观致6与观致7。

员工“贴钱”？

迟迟造不出车，员工最凄惨。

2022年2月，宝能汽车全体员工以一封《致姚董事长的一封信》，向外界披露了欠薪的最新情况。

（图源：网络）

信中写道，“2021年度薪资发放状况：2021年7月、8月工资未发；9月工资发10%；11月发3000元；12月发3000元。2022年1月工资至今未发”。这说明，宝能汽车板块员工被拖欠薪资已超过半年之久。

而宝能汽车员工们的基本诉求，一是2022年2月28日前，补全汽车板块2021年所欠工资及公积金；二是2022年3月31日前，解决所有欠薪问题。后者，是春节前宝能集团总结表彰大会上，姚振华在讲话里给出的承诺。

同时，集团内其他板块，有部分员工已经拿到了薪水，还剩拖欠的社保未缴纳。内部人士透露，如果现在还没收到工资，“那大概率是汽车板块的员工”。

从扩招走向欠薪的过程，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宝能造车“梦碎”的经历。

内部人士透露，2020年，宝能汽车大举招聘。当时，入职前要经历严格的背景调查，HR会仔细核对调查薪资流水。许多入职宝能汽车的员工表示，“当时觉得流程很正规”，吸引许多汽车圈内人士前来应聘。

但好景不长，2021年2月，宝能汽车开始实行末位淘汰制度，处于尾部20%的员工将“被离职”，且没有补偿。

从去年3月开始，宝能已经开始停缴部分员工的社保公积金。

5月，原本有14薪-15薪奖金的宝能汽车，开始持续拖欠绩效年终奖。

有自称宝能汽车员工的网友表示，上班的过程就是等钱，整个公司几乎都是无事可做的状态。

2021年6月，宝能汽车集团拿到广州开发区战略投资的120亿，但有几名员工表示，当月工资仍未发放。

2021年7月，宝能集团被爆出大规模裁员，汽车业务从年前超过两万人的规模，裁到了八千多人。并以每周几百人的速度继续裁员，走掉的员工比例超过65%。观致汽车在职人数，从2000人已降至800人。

薪水从管理层欠到工厂员工，算上未缴纳的社保，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拿到的员工也多以“分期付款”的形式收到。

在维权过程中，有多名宝能员工反馈，劳动仲裁不能解决问题，因为“公司早有对策”。强制调动到另一个城市。

甚至“不惜通过打官司的方式与前员工周旋，过程至少半年到一年，最后拖到公司账上没钱，没法执行为止。”

除了员工薪资断层，还出现很多连锁反应。经销商员工和已经购车的消费者的权益也受到一定侵害。

首先，是观致的车不好卖。有4S店的员工反馈，“提成也不发”。

而宝能汽车终端采用直营模式，观致经销商也多为宝能集团投资开设。当宝能汽车欠零部件供应商钱，各地门店便无法服务车主，车主只能自己联系修理厂修车。

而且观致汽车保有量小，维修零件昂贵，修车难、修车贵。

此外，车主还遇到车内装有网联系统，因观致拖欠网络供应商费用，导致网联系统使用出现问题。

造车，是房地产公司的末路？

为解决资金短缺的难题，宝能集团已经开始出售资产。

公开文件显示，截至9月底，宝能集团总资产约8300亿元，剔除并表金融资产及负债后约4300亿元，包含银行贷款、信托贷款、理财产品及发行的公司债券等有息负债1927亿元，另有对外担保余额308亿。

宝能汽车旗下的共享汽车公司联动云，也开始甩卖观致3和观致5 SUV两款二手燃油车。

三年车龄左右的观致3，只卖3万出头，曾经落地要17万的二手观致5。只卖4万出头。甚至还有部分准新车，比如2020款公里数只有不到3万的观致5，售价也只要5万多。

2021年10月，宝能集团着手解决流动性危机。

有公告显示，拟处置的八大资产项目位于上海、深圳、广州，包括深圳宝能中心、旧改项目、前海优质项目、物流园资产包项目等，涉及商业物业、土地、商业综合体、旧改及优质金融公司股权。有媒体统计，所有资产的评估价值超1000亿元。

当时，宝能集团预计在4个月内回款约200亿元，并表示有项目已经签约。同时，有多个项目正在签约或洽谈阶段。但截至发稿日，尚未有公开信息显示有项目完成出售。

对于姚振华“被失踪”，有法律人士表示，“下落不明”是行业术语。在起诉后，用《民事诉讼法》规定方式无法送达的诉讼文书的情况，将会采用公告送达的方式。

但既然姚振华没有“跑路”，为何法院还要公告？

前述人士分析称，法院工作失误或不到位的可能性不大。本案还有宝能公司等其他被告，也需要送达传票，即使原告没提供姚振华个人住址，这些公司只要在正常经营，其经营地址法院不会找不到，一般不会有无法送达的情况。

因此，不排除姚振华通过“诉讼技巧”通过不接传票，来达到拖延诉讼时间的目的。

目前，宝能系企业面临多起债务逾期与强制执行。

近日，中炬高新与韶能股份相继公告，公司大股东所持股票被申请强制执行，所持有的股份将被拍卖。经查发现，后者最终实控人都是姚振华及宝能系。

挣扎在“量产泥潭”中，负债造车的房企还有恒大。

3月21日，恒大三家在港上市公司相继停牌，主因为恒大物业134亿人民币被强制执行。

3月22日，恒大集团董事局主席许家印没有参加中国恒大召开的全球投资者电话会议，而是参加了恒大新能源汽车集团召开的“大干三个月，实现恒驰5量产”动员大会。

“汽车集团要日夜奋战，努力拼搏，大干三个月。6月22日，一定要实现恒驰5的量产。”许家印说。

有评论人士指出：“现在宝能的处境比恒大还惨，陷入了催债、执行、冻结和挤兑恶性循环”。2021年，姚振华公开表示宝能有8000亿资产，有息负债仅2000亿。“但年底开始，债主发现仍有很多债务无法兑现，于是继续逼债。”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无奈。将未来押注在造车上的“野蛮人”们，此刻仍在殊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