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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这东西买这么多啊，吃得完吗？别放坏了。”范师傅一边帮我搬运从超市抢购的米面粮油上车，一边用标准的山东话询问我家附近的防疫情况。

这是范全来上海的第4年，也是他第二次经历上海大规模的疫情爆发。

2020年之后，网约车平台对司机在防疫方面都提出了许多具体的要求，比如每天上传体温、口罩照片、消毒照片，还要求司机督促乘客戴口罩，平台也会在行程中和行程后会进行口罩抽检。

一天12个小时的口罩，已经让范全的脸上有了两道浅浅的印记，他骄傲地表示：“我女儿说这叫工作的勋章。”

和我交流过的大部分网约车司机一样，范全独自一人在上海打拼，上海出现疫情之后，在老家刚上初中的女儿几乎每天都要给范全打一个电话，劝他先别干了，歇一个月。范全总是笑着答应女儿再跑最后一天，然后一天又一天，愣是跑到了上海临封闭前。

在上海疫情逐渐发酵之后，网约车的订单量就急速下滑，范全每天的收入流水从500块逐渐变成400块、300块，到现在，每天的收入只能刚好覆盖给车充电和自己吃饭的钱，范全给我展示他一天的成果，9单，252元，已经是他近一周赚得最多的一天。

三月初的时候，上海市中心经常出现司机比打车的人还要多的魔幻场景，想要接市区的一个单子经常要等一两个小时，逐渐的，随着顺风车被政府暂停、越来越多的小区被封禁，司机的人数也在直线下降，到三月中，范全加的那几个网约车师傅平日聊天的群只有不到10%的司机还在跑单了。

范全所租住的小区其实也曾处于管控区域内，但为了跑车，范全晚上会住几十块钱一晚的廉价酒店甚至直接睡在车里，“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多赚点钱寄回家，毕竟孩子上初中了，开销也大，但是那天我大晚上接了个医护人员，她累到一上车就睡着了，中途她小孩给她打电话把她吵醒，她跟小孩说‘妈妈马上就回来了’，挂了电话之后她还跟我说谢谢，说要不是我接单，可能她还真不一定能在孩子睡前到家，我听了之后又感动又难过。”

像范全这样的司机并不在少数，尤其是随着上海疫情的日益严重，对于司机的核酸证明要求的时间也越发严苛，目前大部分网约车和外卖平台都要求有48小时的核酸证明才能上岗，而且不挂靠在单一平台上的司机大多无法报销做核酸的费用。

但范全却并没有对此抱怨什么，相反，为了保证防疫消毒，他们这些在特殊时期跑网约车的司机不仅在每个乘客乘坐之后都会对门把手、后备箱开关等乘客经常接触的部位进行擦拭消毒，还会在车开到人员密集区域，提前开启车辆空调内循环，这样防止外部污染空气进入车里……这些细小的举措背后，其实也是给乘客免费使用的口罩、消毒湿巾、免洗消毒液等等防疫物资的成本，这些钱对于每餐都控制在20块以内的范全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其中耗费的心力更是难以估量。

”这都不算啥，不干了休两天，我们司机最多也就是少赚点钱，但是很多医护人员和老人就不方便了啊。”范全说，在我之前的一单就是一个年迈的老人想要去儿子家里，但是儿子的小区已经封闭式管理，只进不出，老人家腿脚不便，又没办法走很远的路去地铁站，才让邻居给她叫了一辆车，“你说这种情况，要是我们司机都休了，那老太太岂不是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范全这样的网约车司机就像是上海这座精致城市的另一面：善良、通透，沾满烟火气，又没有丢掉人情味。

值得庆幸的是，网约车平台也给予了范全他们相同的温暖，多个网约车平台在疫情期间开启口碑值保护，防止司机因为疫情出车限制，订单量下降，导致影响后续复工之后的接单问题。而美团打车更是直接组织了两个统一核酸检测点，为司机减免防疫隔离期间的费用，降低司机出车成本，提供核酸检测费用报销和防疫物资包等多重保障。

在故事的结尾，范全说我这一单是他今天白天的最后一单，他要回家睡会，然后给女儿打个电话问问女儿这次考试有没有进步，晚上再出来跑，那时候回家的人多，车也更难打。

而已经到嘴边的“如何看待这次上海疫情”的这个问题我始终没问出口，我想，范全已经把答案写在每一个疲惫而温柔的晚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