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马取消20亿欧元订单，欧洲怎么就造不出“好电池”

据路透社报道，日前，欧洲本土最大的电池企业Northvolt决定缩减业务并裁员，引发了欧洲的担忧。报道称，此次全球裁员规模在20%左右，涉及 1600 个职位。

Northvolt 首席执行官彼得·卡尔森表示：“我们需要确保公司在应对汽车市场和更广泛的工业环境逆风时，采取正确的行动。”

这家瑞典公司表示，将专注于核心业务，也就是电池单元的制造。路透社指出，这一决定意味着，作为欧洲最发达的电池制造商，Northvolt已经放弃了最初的使命。据了解，在公司成立之初，Northvolt曾表示，公司业务范围不仅仅是电池制造，还将涵盖正极材料制造和回收等上下游业务。

欧洲动力电池“一号种子”

Northvolt成立于2016年10月，刚一成立，就受到欧洲各方面的关注。对于希望摆脱对中国动力电池依赖的欧洲来说，建立自己的电池产业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就在这时，Northvolt出现了，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当然，Northvolt能够在公司成立之初就如此“夺目”，离不开创始人团队。据了解，创始人大多是来自特斯拉的高管。

作为欧洲动力电池的“一号种子”，Northvolt受到资本追捧，ABB、西门子、巴斯夫、雷诺、欧洲投资银行等企业巨头与投资机构纷纷跟投。

据统计，成立不到8年时间，Northvolt融资数量超过10笔，总额高达150亿美元，是欧洲创业公司中融资最多的一家。

此外，欧洲各国也为Northvolt大开绿灯。2017年，欧盟成立了电池产业联盟工作组，为欧洲电池制造商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在工作组成立之初，Northvolt就积极参与其中。2022年，Northvolt获得了来自欧盟的1.55亿欧元建设资金。2024年1月，德国政府又拿出9.02亿欧元，支持其在德国北部建设一家电动汽车电池生产工厂。

投资和扶持是底子，未来发展则要靠车企支撑。众多欧洲车企也在Northvolt工厂尚未完成建设的情况下，下了大量订单。其中，宝马率先递出一份价值20亿欧元的合同，大众汽车、沃尔沃、斯堪尼亚等欧洲车企紧随其后，全部的订总额约为550亿美元。

交不出订单

欧洲希望Northvolt能单挑宁德时代。然而，Northvolt一年的营收仅1.28亿美元（合约9亿元人民币），只有宁德时代（4009亿元）的零头。

其实，Northvolt手持550亿美元订单，只要产能释放出来，就能迅速扩大规模和营收。

然而，Northvolt的困境就是卡在产能上。知情人士和行业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由于生产和交付电池困难，宝马在6月取消了20亿美元的订单，并把订单给了韩国电池供应商三星SDI。这是压垮Northvolt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其不得不开启裁员计划的关键因素。

“当像宝马这样的客户取消订单合同时，情况变得越来越棘手。”一位直接了解情况的第三方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

一位行业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宝马决定取消合同是因为Northvolt在该交易的电池上落后了两年，这意味着到交付时，它们已经过时。

此外，大众汽车集团旗下瑞典卡车制造部门Scania在5月告诉瑞典《斯文斯卡·达格布拉德报》，Northvolt的交付问题导致其去年无法交付数千辆电动卡车。

现在看来，Northvolt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位于瑞典北部Skelleftea的旗舰工厂远未达到全面产能。根据一份瑞典报纸的报道，Carlsson在7月告诉该报，Northvolt计划到2026年实现每年初期生产16吉瓦时（GWh），这比最初目标延迟了三年。

另外，Northvolt近年的财务状况始终入不敷出。据2023年的业绩报告显示，当年Northvolt的营收从2022年的1.07亿美元小幅增加至1.28亿美元，而净亏损却从2.85亿美元大增至11.68亿美元。

此外，今年以来，奔驰、宝马、沃尔沃等欧洲车企纷纷放缓电动化步伐，这也让Northvolt的市场前景不如此前那么光明。面对产能不足带来的巨额亏损，Northvolt当下要做的不再是挑战宁德时代，而是研究如何在困境中活下来。

没有产业链支撑

欧洲一直试图构建自身的动力电池产业链，并在产能方面追赶中、日、韩企业，但从“一号种子”目前的状况来看，似乎短期内是基本追赶不上了。

Northvolt现在的困境，其实可能要从整个欧洲产业链上找原因。动力电池产业链颇为复杂，上游主要是矿产材料、电池材料。

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全球锂电池负极材料产量为176.21万吨。其中，中国负极材料产量占比进一步提升至97.3%。出货量方面，全球电池负极材料出货量为167.95万吨。其中，中国占比高达95%。

据了解，目前欧洲最大的锂矿是位于塞尔维亚的亚达尔河谷项目，该项目若全部投产，预计每年可生产5.8万吨碳酸锂，制造的电池可以满足110万辆汽车的需求。不过，该锂矿在2022年因大规模环保人士抗议被叫停。

而在电池材料，包括正极材料、负极材料、电解液、隔膜等领域，欧洲本土供应商几乎一片空白。没有产业链支撑，Northvolt孤掌难鸣，很难走出困境。

近日，宁德时代董事长兼CEO曾毓群在接受挪威银行投资管理基金CEO尼古拉·坦根访谈时表示，欧洲电池制造商在扩大生产规模时遇到困难，主要是因为在设计、流程和设备方面有所欠缺。

“如果欧洲电池企业不了解电化学以及相关的副反应，就会出现产品设计方面的问题，在设计阶段也无法涵盖未来的潜在风险。”曾毓群指出，如果欧洲电池厂商尝试扩大产能，将面临产能利用率不高、产品可靠性不足等问题，两三年后还将遭遇产品安全风险。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欧洲在这方面人才储备不足。曾毓群表示，中国愿意学习电化学专业的学生人数更多，培养了大量相关人才。而欧美国家的学生更倾向于学习金融及半导体等专业。显而易见，这在短时间内难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