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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lva Noë

翻译：macslih

编辑：Ent

每年全球各地要进行上百万次肉毒杆菌毒素治疗，大部分接受治疗的人是女性。而这一类整容手段可能会有一些副效果——超出爱美范畴的那种。

准确地说，它会影响人们的情绪。

美国心理学家威廉姆·詹姆斯（William James）就提出过反对意见：情绪不只是发生在里面，躯体和生理变化也不仅仅是情绪所带来的结果。詹姆斯认为，嘴唇上扬的微笑体验，不是快乐所引发的外部影响，它本身就是快乐的组成部分。他给出了一个著名的例子：你在遇到熊时所感受到的恐惧并不是导致你逃跑反应的起因，它就是你的逃跑反应——或者至少是逃跑反应的一部分。你的身体对危险动物做出了回应，对这一回应的体验，就是这种恐惧的组成部分。

詹姆斯的理论其实在直觉上也很有道理。 “咬紧牙关。”“别总是哭丧脸，笑起来。”这些民间俗语表达的其实就是这样的想法：做出相应的动作，就能感受到相应的情绪。

而这就得说回肉毒素了。

肉毒杆菌所分泌的毒素的一个主要应用是令双眼之间的皱眉肌（暂时）瘫痪，这可以抚平眉间皱纹。

如果詹姆斯是正确的，如果脸上的一张一弛就是情绪本身而不仅仅是情绪的表现和效果，那么针对脸上皱纹的治疗可能是一种摆脱不想要的负面感受和恢复积极情绪的办法。

所以这数以百万计的女性可能不自知地从这类治疗中得到了更大的好处，整容手术的效果可能其实不是那么“肤浅”。换个方式说：我们的情绪生活某种意义上本身就是肤浅的。感情就在我们的身体上，而不是躲在里面。

事实上，肉毒素治疗增进积极心态甚至能被用来治疗抑郁症的可能性，在最近几年已被仔细研究，并且似乎有所收获（注射除皱，兼治抑郁？自从打了肉毒素，我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即使是接受肉毒素治疗后容貌没有得到提升的人，也反映在治疗后情绪有所改善。

但是哪里有效果，哪里就有副作用——肉毒素治疗产生的这些副作用也是刚刚开始被注意到。

很多研究者推测，我们感知和理解其他人情绪状态的能力与我们自发且无意识模仿他人的倾向是有关联的。我理解你的感受，靠的是我亲自出演你的感受——哪怕这一模仿是如此局限、如此隐秘。

如果这一观点是对的，就会有这样的推论：倘若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用自己的脸部肌肉充分重现你的表情，那么我想识别你的情绪就会更困难。

而这正是一项关于暂时性肉毒素麻痹效果的新研究所支持的：与未接受肉毒素注射的人相比，接受注射的人察觉他人极轻微情绪表达的能力有所减弱（测量指标包括：研究参与者将高兴或悲伤的脸部照片分类的速度，或他们对脸部照片甚至句子中的感情烈度和强度的打分能力，等等）。

研究的最终结论是：肉毒素治疗会钝化人对其他人感情的敏感度，虽然他们在其他方面都是健康人。据推测，这是因为肉毒素会减弱脸部肌肉重复别人脸部肌肉运动的能力。

肉毒素注射。图片来源：Hero Images/Getty Images

这项研究的样本很小：只有11名说意大利语，年龄在35至66岁的女性；但是其潜在的重要意义却引人注目。就如三位在意大利的里雅斯特工作的三位作者所写：“对（轻微感情）刺激的钝化可能会给人际沟通和日常生活带来重要后果。”

也许到头来情绪真的是“肤浅”的。而要想感知别人的情绪，不但依赖自己的视力，恐怕也要同样依赖自己面部皮肤的功能。

题图来源：Hero Images/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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