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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头条·对话丨祁玉民“复盘”华晨雷诺：模式不创新，我拒绝合资

▲华晨雷诺金杯挂牌庆典现场

对于华晨汽车集团董事长祁玉民而言，2017年12月15日是个喜庆和丰收的好日子。

虽然当天他只睡了两个小时多一些，但坐在媒体面前的他，还是像往常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略显疲惫的神情，以及刚刚那场规格相当高、气氛热烈又友好的庆典仪式，都让祁玉民忍不住感叹：这一次与世界级轻型商用车巨头——法国雷诺集团的牵手来之不易。

当天下午，在辽宁省和沈阳市政府高层领导的见证下，祁玉民与三个月里第二次造访沈阳的雷诺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卡洛斯·戈恩先生的手，再度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这一握不要紧，却产生了足以改写中国乃至世界轻型商用车格局的新成果——华晨雷诺金杯汽车有限公司的诞生。

“戈恩先生说，这是他在华所有项目里边效率最高、时间最短的一个项目，我补充说，我们一定要把它做成一个最成功的项目。”12月15日下午，在华晨雷诺金杯举办挂牌庆典的辽宁友谊宾馆，祁玉民接受了包括汽车头条APP在内的部分媒体深入采访，他在用生动语言“复盘”华晨雷诺金杯的同时，也在畅想着金杯和华颂更值得期待的未来。

“模式必须有创新”

当天，呱呱坠地的华晨雷诺金杯，就像一个新生儿一样来到人间。

而在当天下午庆典仪式召开前三个小时，这家新合资公司刚拿到工商注册登记的营业执照。一切计划的推进，都恰到好处地卡在合适的时间节点，包括抢在戈恩先生的专机落地沈阳前一个半小时完成所有细化条款的签署，以及抢在法方股东高层过圣诞节前，将所有的流程走完，举办一场盛大的新合资公司挂牌庆典。

▲祁玉民与戈恩第四次握手

这一切，近乎完美地按照祁玉民此前计划的进度在落地。从去年5月底双方开始接洽，在过去的500多天时间里，祁玉民曾四度与戈恩先生握手，包括谈判期间祁玉民带着华晨高管两度秘密飞抵巴黎。祁玉民坦承，与戈恩这样同时担任三家世界500强汽车公司的“强人”CEO谈判并不轻松，中途一度出现重大利益分歧。

“雷诺一开始也不大赞同我们把金杯品牌放进来，那我也跟雷诺讲了，他们理解了。”祁玉民向汽车头条APP透露，如果只是跟以往一样搞合资，模式上没有创新他本人是断然拒绝的。为了说服戈恩，他甚至大胆地提议，要在合适的时候带戈恩去老家陕西看看“泾渭分明”的成语典故。

“我的老家在陕西，我们家有个泾河，旁边还有个渭河，大家知道泾渭分明，就是泾河和渭河的两个河水在一个河床上滚滚向前，我就说自然界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人类界不可以在一个平台上去做事呢，最后我们也达成共识了。”祁玉民骄傲地说：“我们创造的这个模式比过去的合资要进了一步，可以在这个平台上同步发展自主品牌。”

有惊无险的是，通过股东双方代表密集谈判，尤其是祁玉民几场经典的“游说”战下来，“强人”戈恩心悦诚服地与华晨敲定了整个合资合作计划。让祁玉民倍感振奋与期待的是，华晨雷诺金杯开创了中国汽车产业30年来从未有过的合资合作新模式——除了以资本作为联姻纽带，中外股东方同时导入品牌和技术。

这和绝大多数中国本土的国有汽车企业，在过去30年里一直奉行“用市场换技术”理念，结果在与外方组建的整车合资公司里只被允许导入外资品牌技术和车型，中方通过参与经营分红再将盈利反哺集团旗下自主品牌发展的模式，形成明显的区隔。

“在一个合资企业这个大的平台上，同时经营两种品牌或者三种品牌，更加有利于自主品牌多快好省地发展。”用祁玉民的话说，本土汽车企业合资的终极目的都是为了发展自主品牌，而华晨雷诺金杯倡导的，则是用“多快好省”的模式，发展金杯和华颂这两大华晨旗下的轻型商用车品牌。

▲华晨与雷诺高层首次秘密接洽

拥有28年历史和150万辆用户基盘的金杯，一直是国内轻型商用车（含轻客+轻卡）市场的领军品牌，不过随着与丰田技术合作的结束，金杯品牌的产品更新换代和技术升级面临不小的现实难题；而与宝马合作开发的高端商务MPV项目华颂，则面临产品谱系单一、销售渠道和营销资源不足的困境。

而华晨雷诺金杯合资项目的落地，则“一揽子”解决了金杯和华颂后续发展所面临的资源“瓶颈”，尤其是在合资公司这一全新平台下，后续还将导入雷诺品牌高端商用车平台和技术先进的新能源产品，在积极开拓细分市场的同时还能有效地提升金杯和华颂的品牌形象。

打造一个“世界级平台”

祁玉民告诉汽车头条APP，华晨集团仅用一年多的时间成功牵手雷诺集团，这在中国汽车工业发展的新时代，不仅史无前例地开创了在合资公司同时开发和经营外资品牌和自主品牌的独一无二的全新模式，同时更为股东双方乃至整个中国汽车产业搭建了一个世界级的商用车发展平台。

今年7月，华晨集团旗下香港上市公司华晨中国和雷诺集团签署了组建合资公司的框架协议。双方拟定在新成立的合资公司中将分别占有51%和49%的股权。合资公司将实现优势互补、互惠互利、共同发展，并将以本地化的形式生产三大类汽车：MPV、中型厢式客车及货车、大型厢式客车及货车，到2022年将实现年销量15万台中高级和新能源商用车，同时加快电动车系列产品的发展。

随着12月15日新合资公司华晨雷诺金杯的正式挂牌，祁玉民一手推动的华晨集团与雷诺集团的“联姻”计划正式完美收官。

祁玉民对汽车头条APP表示，双方合资合作搭建了共享雷诺世界先进技术和国际化供应商体系的平台，过去是“得发动机者得天下”，而未来就是“得平台者得天下”，有了这个平台，可以加速自主品牌能力水平的提升，实现了体制机制的创新，同时有效处理了十多年以前形成的历史遗留问题，创造性地实现了转型升级的新突破。

“我得到了一个世界级的大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我可以做很多事情。”祁玉民举例说，“第一，我可以引进它大中小的车型，借此可以学习它的技术，用金杯的平台和雷诺的底盘技术可以进行研发；第二，可以把它的纯电动技术引进来，发动机也引进来。我们轿车先进发动机已经有了，但是我们在面包车上发动机是落后的。尤其是它还有一个配套的企业联盟。”

在祁玉民眼中，要“多快好省”地发展自主品牌，向大师学习、与巨人同行不失为一条捷径。在轿车领域，华晨中华已经向德国宝马“拜师”，在轻型商用车领域，祁玉民决定向这个细分市场的欧洲“老大”——法国雷诺集团“拜师”。“我们就是要在沈阳布局两个世界级的合资公司，一个是乘用车、一个是商用车，创造两个成功的案例，这是我的目标。 ”

▲祁玉民接受媒体采访现场

不得不说，华晨雷诺金杯的诞生，除了顺应中国轻型商用车市场兴起的浪潮，更符合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新一轮技术投资和全球化布局的规划。

戈恩在合资公司挂牌庆典上致辞时就表示，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未来六年将在全球投资500亿欧元开发一系列技术和平台。“在联盟体系里，我们将获得一系列技术和平台。华晨雷诺金杯汽车有限公司将引进部分技术和平台，推出满足中国消费者需求的产品。我们认为，中国不仅是全球最大的汽车市场，也是汽车行业的风向标。”

祁玉民更倾向于认为，通过与雷诺联姻组建华晨雷诺金杯，华晨能最大限度地分享到雷诺日产三菱这个全球大联盟的“溢出效应”。“在这个平台上，我们会尽快地拥有先进的技术，包括新能源技术，导入更好的车型，共享零配件体系，当然还有雷诺的先进的经营管理理念和方法，还有戈恩先生世界级的一个CEO和他的团队，这也是华晨我们的优势和雷诺优势的一个互补。”

金杯迎来国际化机遇

汽车头条APP注意到，新组建的华晨雷诺金杯里，除了导入两个自主品牌金杯和华颂，在股权结构上也属于中方控股51%，这与大多数整车企业坚持50%对50%的这一惯用的股比结构也不一样。这样的安排背后，股东双方又是出于怎样的考量？

祁玉民告诉汽车头条APP，一个总体的目标是，希望搭建好平台，“多快好省”地发展金杯和华颂这两大自主品牌，而实现的手段，则是极具策略性的商务谈判。“法国人给人的感觉浪漫随性，不固执，比较好谈。”在“复盘”谈判过程时，祁玉民透露，只要给予法方股东在经营决策上同等话语权，后者在股比上并不坚持一定按照现成的套路办事。

▲华晨雷诺金杯现有产品线

“我问你把技术给我，然后我来发展金杯行不行？他说行，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说让中方做大股东，但是经营权咱还是50%对50%。他问怎么体现？我解释说，九个董事里边到表决的时候不得小于六个人，当达到六个人的时候一定绝对不能是我们占四个，他们占俩个，一定是双方都是三个对三个。”

在祁玉民看来，雷诺与华晨在一块，就是结合组建一对“世界级的家庭”。“第一，大家都是为市场而来的、为利润而来的，我们在这个市场会形成共识。第二，优势互补，他有他的优势、我有我的优势。第三，在这个平台上我们得到的技术、产品等所有的东西，都能够适应我们市场的要求。”

而在平台技术导入和产品升级上，雷诺已经确认将在合资公司发展框架下，为金杯和华颂注入新活力。

雷诺日产轻型商用车部门高级副总裁古普塔表示，合资公司新产品计划将分三步走，第一是要去升级当前所有的产品，包括华颂和金杯品牌下所有的产品；第二就是把全球的平台引入，然后开发本地金杯品牌的产品；第三就是用全球的平台来开发雷诺的产品，这三步将覆盖在中国的厢式货车和客车以及轻型商用车。

这意味着，对于早年起家依赖与丰田技术合作并取得过辉煌战绩，近期因产品更新缓慢且经营不善而持续亏损的金杯品牌，已经迎来扭转战局的大好机遇。而祁玉民亦坦言，把国内轻型商用车做大的前提，是将金杯品牌扭亏为盈。“我们和他（戈恩）谈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一起在这个平台上让金杯尽快地扭亏为盈，我们有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

而在实现路径上，祁玉民也早已心知肚明。“走这条路子无外乎，第一是车型更多，第二是水平更高，第三是质量更好，第四是成本可控，第五是效率更高，无非就是这么几个方法。”为此，按照股东双方谈判时约定，祁玉民已经通过分流转岗1200多名华晨金杯老员工的方式，为新组建的华晨雷诺金杯“轻装上阵”提前铺路。

▲雷诺轻型客车Master

“雷诺在轻型商务车方面，欧洲现在做到第一，希望我们能够帮助合资公司在中国建立起这个行业领袖的地位。”戈恩在回答中国媒体提问时坦承，借力华晨雷诺金杯项目进军中国的轻型商用车市场，将助力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最好的、收入最多的轻型商用车厂商，而在产品布局上则重点瞄准两个细分领域：一个是VAN（厢式客车及货车），另一个则是皮卡。

没有了历史包袱，又有了华晨雷诺金杯“神助攻”，加上本土巨大的市场红利，已亏损多年的金杯品牌，会比以往跑得更快吗？在祁玉民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不仅如此，在被问及金杯是否有可能通过新合资公司这个“世界级商用车平台”远销海外时，祁玉民给出的“一切皆有可能”的回答，却更加耐人寻味。

在祁玉民眼中，新车销量规模已经无限接近3000万辆高度的中国市场，已经步入乘用车市场停滞增长的临界点，下一步是轿车乃至整个乘用车都可能出现负增长，市场面临结构性调整，这种调整之下可能存在巨大增长空间的市场有两个：一个是客车，另一个就是轻型商用车。而且，对照欧美发达国家的成熟汽车市场，这两块都占据较大份额。

祁玉民估算，按照世界发达国家走过的历程来看，轻客占整个汽车消费的25%左右，中国汽车产销规模现在接近2900万辆。中国轻客市场去年销售379万辆，它理想的销量规模应该是700多万辆，因此光轻客市场就还有一个巨大上升的空间。“要占领这个市场就一定要有新的技术，因为中国未来汽车市场的发展，一定是从速度型转向质量型，没有高水平的技术和高质量的产品，你不可能占领这个市场。”

祁玉民说，华晨雷诺金杯这个大平台，具备了足够的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