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正坐着批改学校证书考试的考卷,困意袭来时,我在一张空白的纸上潦草地写下:在地底洞穴里,住着一个霍比特人。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还是不清楚为何写下这句话。”
如果你看过或听过《指环王》、《霍比特人》,那么大概你也对托尔金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位《魔戒》系列小说作者、公认的“现代奇幻文学之父” J.R.R.托尔金(John Ronald Reuel Tolkien)的故事将要被搬上银幕。
影片名为 《Middle Earth》(《中土世界》),剧本将由英国导演 James Strong 执导,他曾是英剧《神秘博士》、《唐顿庄园》以及英美两版《小镇疑云》的导演;剧本由 Angus Fletcher 撰写,为完成剧本,他进行了长达六年时间的采访与文献研究,影片将聚焦于托尔金的早年生活、动荡年代时的创作、与妻子 Edith Bratt 在英国牛津的生活,以及探索新语言、诗歌实验、赴法参战的经历。这些经历是其创造“中土世界”的灵感来源。
离影片上映估计还要等上一两年,不妨先通过几个词来了解一下托老的人生。
中土世界
在托尔金孩子的眼里,《霍比特人》是父亲冬夜读书会时讲的故事。
对很多托尔金迷来说,他的作品不仅意味着故事,更意味着一个世界。
无论是《精灵宝钻》、《霍比特人》还是《魔戒》,这都只是托尔金中土世界的一小部分,在构思之前,他已经构建了中土的历史、语言与地理图景,还专门撰写了精灵语语法、中土世界编年史等著作。
在这个中土世界里,有精灵、生活在地下的矮人族、夏尔地区的霍比特人、生活在洛汗、刚铎地区的人类……精灵打造的统御魔戒维系着这个多元世界的秩序,索隆则试图通过至尊魔戒称霸……
Emil Johansson 基于托尔金作品解读的作品《魔戒史轴》
托尔金提到这种庞大构架的渊源时,这样解释:我想,在任何情况下,如果有人想写出这样的故事,他就得去寻根。而我,一个来自古老的西北地区的人,将会把我的内心、我的故事安放到这样一个幻想的世界里:众多祖先生活于此,向西海洋环绕,向东大陆广阔(大多敌人来自东方),所有故事以口耳相传的方式延续。
在他写给出版商的信件里,他也直言希望英格兰也能够拥有自己的神话:“我从前(早在那时我就已非常失落)曾想写一系列或多或少互相衔接的传说,它的内容上到宏伟庄严的创世神话,下到浪漫史诗型的仙境传奇……我要把它完全献给英格兰,我的祖国。它将拥有我所期望的格调与质量,在某种程度上冷彻而鲜明,能够体现出我们的‘氛围’……我将完整地记载一些伟大的传奇,而另一些则仅仅浮光掠影,不去深入。故事集应当与一个雄浑的主题紧密相连,然而又会留下想象与发挥的余地。”
而这个世界里暗含的平等、和平(“我们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那些在高位上藐视众人的人,也被人藐视”)的情结,则来自于他亲历战乱的经历与思索。
战火
托尔金相当痛恨战争。
他在《魔戒》第二版前言里悲悯地写道:
一个人必须亲自身处战争阴影之下,才能完全体会它的沉重压迫。随着岁月逝去,人们似乎常常忘记: 1914 年,我在青年时代就遭受了战争之苦,这段经历之丑恶可怕,不亚于 1939 年以及后续几年卷入战事的经历。到 1918 年,我的亲密朋友除了一人外,均已过世。
1914 年,英国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托尔金在斯塔福德郡接受了 11 个月的训练,后随着英国远征军到达法国,离开英格兰时他写下《孤独的岛屿》:“下级军官被杀光了,每分钟都有将士横死沙场。离开我的妻子……像是一次死亡。”后来,托尔金所在的营进攻雷吉娜沟渠时,他染上了战壕热,之后负伤回到了英格兰,而他学生时代的密友们“除了一人外”(指怀斯特),都已战死。
一战撕碎了托尔金的幻想,而二战的惨烈更让他心痛,他将二战称之为“第一次机器大战。”虽然托尔金总是不愿意读者对作品进行过分解读,但 Qonda(毒气、浓烟)、pusulpe (气囊、气球)、tompo-tompo(鼓声或枪击声)这样的昆雅语总不免让人联想到硝烟弥漫的战场。
“我们试图征服拥有魔戒的索隆,看似将要成功,但会有新的索隆,慢慢将人和精灵变为奥克(半兽人)”。
看起来很魔幻,却逼真得像现实。这也是它最迷人的地方——无论什么时代的人看到这个世界,你总能联想到现实。
精灵语
托尔金在牛津大学修的是古典学,后转学英语文学和语言,在语言天赋上造诣极高。
在 1955 年他写给英国著名诗人 W.H.奥登的信中,他提到了第一次触电语言的经历:
我第一次试着写故事,是在七岁的时候。那是一个关于龙的故事,我已经不记清了,仅仅留下了一个语言学的记忆。妈妈对这个故事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是说,不应该是“一条绿色的巨大的龙”( a green great dragon )而是“一条巨大的绿色的龙”( a great green dragon )。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照做了。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很多年后我并没有写过故事,但我因此对语言感兴趣了。
一战后,托尔金的第一份平民工作是编纂《牛津英语词典》,他主要负责 W 开头的源自日耳曼语词汇的历史和语源学。他编的第一个词是 Walrus,海象。
1920 年,他成了利兹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制作了《中古英语词汇表》,与 E·V·戈登合作了《高文爵士与绿骑士》,成了几十年后的学术标准。 1925 年,他再次回到牛津大学,创作了《霍比特人》与《魔戒》前两卷。
托尔金创造了十几种语言,主要的精灵语有两种:昆雅语(Quenya)和辛达林(Sindarin),两种语言都有完善的语法与充足的词汇,甚至能够作为与人交流的语言,这两种精灵语均可以用拉丁字母自左至右书写,托尔金还为其设定了两种专门的字母体系:腾格瓦(Tengwar)和色斯(Cirth)。前者是托尔金的完全原创。
贝伦与露西恩
在明年五月将有一本托尔金关于中土世界的爱情小说《 Beren and Lúthien 》(《贝伦与露西恩》)出版。
来自:theverge
小说的灵感来自于他的妻子 Edith,讲述的是中土世界里一个必死之人与不朽精灵的爱情故事。那时正值 1917 年,托尔金刚从一战的索姆河战役归来。
在他的故事里,埃戴恩第一王朝的王子贝伦遇见了正在林中跳舞的精灵国公主露西恩,他们跨越了种族信仰,彼此相爱,他们携手一起对抗莫高斯夺回宝钻,而贝伦不幸受伤死去,而露西恩自愿放弃了精灵的永生能力,选择了与爱人殉情。
据说故事中跳舞的情节来自于托尔金的妻子在约克郡鲁斯的战时家园附近的树林中为托尔金起舞。
在 1971 年妻子去世后,他在给儿子的信中这样写道:我不再完整了,再没有人可以交流。我们分享了一生的幸福和悲伤,分享了所有的看法(相同的和相悖的)以致于我常常自己想说,我得告诉她这件事,然后突然的,我感觉到如同失去了船的水手漂流到贫瘠的荒岛上一般。
托尔金离世后,他与妻子合葬的墓碑上刻着的是贝伦与露西恩的名字。
托尔金与妻子的墓碑
手绘者
1936 年,当托尔金将《霍比特人》寄给乔治·艾伦与昂温出版社时,鲜有人知道,他已经是个画龄超过三十年的业余画家了。
这份手稿包含了一百多张插画,这些手绘稿被收录在《霍比特人的艺术》一书中,(这部书由研究托尔金作品的著名学者 Wayne Hammond 和 Christina Scull 所著)。
来自:amazon
而《J.R.R.托尔金:艺术家与插图画家》收录了两百多张托尔金留存的水彩、铅笔、墨水画的彩色复印件,跨越了从童年到临终的六十多年时间,既有孩童的稚嫩笔触,也有充满恢弘想象力的中古地图。
来自:amazon
《Gandalf》(《甘道夫》,铅笔画) ,来自:brainpickings
《Grownupishness》(《成熟》,墨水画,作于 12 岁) , 来自:brainpickings
《mountain path》(《山道》), 来自:brainpickings
《Afterwards》(《后来》,彩铅) , 来自:brainpickings
来自:《Lord Of The Rings Paintings》
在托尔金看来,文字与绘画是密不可分的,通过绘制草这些地图与草图,能够更好地构筑笔下庞大的中土世界,读者也能够借此理清故事脉络。托尔金的好友 C.S. Lewis 曾说:“托尔金创作的世界好像在他动笔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诺奖候选者
自《魔戒》诞生,它几乎处在毁誉参半的漩涡中。有人爱得深沉,有的厌弃至极。1956 年,W.H. Auden(W.H.奥登)在《纽约时报》上盛赞托尔金作品从某些角度上看,甚至超越了 Milton(米尔顿)《Paradise Lost》(《失乐园》);而美国著名评论家 Edmund Wilson 则在同年发表了一篇题为《唔,这些糟糕的半兽人》的评论,称《魔戒》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并抨击了托尔金的支持者,如 Auden 和 C.S. Lewis 等。
奥登感慨道:“在我的印象里,我所读过的书中极少造成这么强烈的争议。似乎没有人有比较为中庸的看法。某些人,就像我自已一样,觉得《魔戒》是一部文学的瑰宝,但其它的人却无法忍受此书。而我必须承认的是,有一些敌对阵营的人也有着令我相当敬重的文学评判……我只能说,有些人就是在原则上反对英雄式的追寻及虚构的世界;这样的作品在他们眼中只能是逃避主义者的轻文学读物。”
1961 年,托尔金还成为了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候选者,跟他一起成为备选的有:格莱厄姆·格林、罗伯特·弗罗斯特、EM·福斯特和劳伦斯·杜雷尔,最终评委会选择了来自南斯拉夫的安德里奇,他们认为托尔金的作品只是“二流散文体”、 “远没有达到讲故事的最高水准。”
事实证明,他们错得太厉害了。
题图来源:《霍比特人》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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