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起我们的第一次旅途是在新墨西哥州一起滑雪。当时Maxx只有九、十岁,可我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受用东西——那就是他的节奏。我知道了他何时渴望爬上山顶,何时想肆意狂奔,何时又想悠闲小憩。我完全跟随他的节奏来享受每一天,而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们曾大清早去坐滑雪缆车,是当天的首位。前一晚下了整夜的雪,当我们坐上缆车时,我低头向下看,眼前只有无暇的雪景,没有任何足迹,也没有任何人,我们是第一批登上山顶的人。我让Maxx仔细看看周围的景色,欣赏每一处细节,每一棵树,以及雪的曲线……用眼睛在脑子里记录下这镜头。
有一幅画面我至今历历在目,我敢打赌Maxx也一样记忆犹新。Maxx和我一起去钓过很多次鱼,在他还小的时候,他很喜欢钓鱼。Maxx很有耐心,也对这些能在水面以下生活的生物非常着迷。我们曾在德克萨斯海岸去钓红鱼,并且两次去往亚马逊河,希望钓到所有恐怖而奇妙的河底生物。第一次去的时候,他14岁,Loree专门帮他买了所有的护具包括防蚊服,以及厚厚的袜子、长裤和衬衫。
但除了第一天在帐篷里度过之外,那一周剩余的时间他都光着脚站在亚马逊河中,像一个土生土长的丛林顽童。此处的宁静会令你融入其中,外面的世界将不复存在。这是我在地球上最喜欢的地方,我想Maxx也是。
所以,在这次的旅行中,不管是在山上还是沙漠中,只要看到溪流,我们就会停下来。爷俩会取出飞钓竿,蹚进水里,然后在我们的头上挥舞鱼线。当你看到任何值得一停的风景就可以随时靠边停车,这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儿。我们盘算着,如果我们真钓到鱼了,就去找一家路边的小酒馆儿,然后贿赂一下快餐厨师,帮我们烹饪这难得的美味。
而我们一直都没能有去贿赂厨师的机会。在新墨西哥州的某一条湖上,开始15分钟左右,Maxx确实钓到过一条鱼,但我们又把它放生了,心想着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好好钓鱼,肯定会有一顿丰盛的晚餐。而放掉的那条鱼却是当天唯一的一条,最终我们的晚餐也变成了难吃的芝士玉米卷。
这条路上没有陌生人。坐在雪铁龙DS中,每一次停靠都会很有趣。有人会走过来和你搭讪,就好比牵着一头紫色的羊驼四处走,当你在任何不知名的小镇停下来加油时,旁边持油枪的老男人都会过来问你,这是台什么玩意儿。也有小孩从路过的车子里指着我们的车不停挥手,大家会和我们的车拍照片、录视频,各种闲聊让我们不必匆忙地去做任何事。
这种美妙的感觉溢于言表,我们不赶时间,而即使我们赶时间,这辆雪铁龙也不赶时间。靠着一台四缸发动机,它可以很淡定地支配动力,开到120公里/小时刚刚好。有时候我们甚至会飙到140公里的时速。
我们邂逅了许多人,Maxx甚至变得很会讲“诡异法国车”的故事。通常都是我进加油站补充一些Monster Energy能量饮料,而他就在和某一位好奇的旅行者讲整个故事。而这位旅行者要么从来没有见过这款车,以为这是一台保时捷或者萨博古董车,或者极偶尔的情况下,知道这是哪款车,并且为时隔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款车而兴奋不已。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我们是在做一项公共服务,在我们途经的每一个地方传播幸福和快乐——用这台诡异的法国汽车玩具。
我其实已经开了很多年车,坐进去,发动,然后出发。但是开着这辆新到手的DS,我就立刻感到时光倒流——自己开着一台会因为各种原因莫名罢工的奇怪车子。
你要小心地启动,认真辨别奇怪的声响。温柔地换挡,不要推得过猛。就好像她值得你用心呵护。转弯时不要漂移,检查机油,检查冷却液,随时查看仪表和指示灯,感恩你走过的每一段路。这样开车非常提神醒脑,你亲身体验到这样的事实:你在一台手工打造的车里,而它和你的年龄差不多。当然,在空旷沙漠中的午夜,你会更加全神贯注。
我们曾途经德克萨斯的拉伯克,这里有2亿头牛等着变成麦当劳的肉饼。在酷暑的白天,天气会很阴沉。而酷暑的晚上,则是阴沉加上黑暗。在阵阵臭气袭来的某个地方,我们在地平线上看到无数红色闪烁的灯光,很快我们就被这些成片的大风车包围了。
此时是凌晨2点,我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雪铁龙的发动机出现了故障,运转不稳定,感觉很费力。你永远不会再想遇到一次这样的事故。我又迅速掏出iPhone,找一家靠近汽车旅馆的修理厂。我的逻辑是尽快找到修理厂,熄火,然后看看是否能重新发动。如果不行,我们可以走去汽车旅馆,然后等早上再尝试。这是个不错的计划,而且实际上实施得也很完美。我们住进了一家低矮的汽车旅馆,第二天早上,修理工紧固了线圈导线,我们的DS车又浴火重生了。
勿庸置疑,在盛夏的酷暑中,开着一辆41岁的法国车,横穿半个国家,真的是一件疯狂至极的事儿。你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但是如果你花了太长时间去考虑困难,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房子。
而我们则享受了一场真正伟大的冒险。试想一下,和你的儿子,在一辆最传奇的车里,欣赏地球上一些最鲜见的田园风光。简直是无与伦比的体验。即使遇到了一些抛锚,我也觉得每一分钟都值得回味。
你怎样才会有这样的机会?或者将这些只在梦里幻想过的疯狂行为付诸行动。这取决于我们是否有这样的信念,尽管再不可能,只要硬着头皮克服各种不利因素,就能让不可能的事情真正发生。我有过世界各地的旅行经历,每一段旅程都会为我的人生增添色彩,也会让我看待这个世界的视野更加开阔。我们的人生就是我们冒险的集合,所以我们应当让自己尽可能多地踏上冒险之路。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的父亲能够享受这样的旅行,他的人生会是怎样的。他给了我欣赏世界的机会,即使是靠我自己。我想这就是一个父亲对他孩子应尽的义务——用你力所能及的方式,给他们创造机会,独自去看世界。我的父亲让我相信事在人为,而我也确实做到了,因为父亲的信念一直在我心中。
我也希望给我的孩子Maxx和Marlo同样的礼物,相信你们可以放眼世界。我知道你们可以,我已经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这样的能力。你们可以惊天动地,因为我相信你们可以。
永远不要逃避一场来之不易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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