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泰+萨博从“闪婚”到“婚变”的谜中谜

2011年05月14日 11:41
来源：中国经营报 作者：邱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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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业内正为华泰汽车仅耗时9天就敲定了一笔价值1.5亿欧元的跨国股权交易而感到惊奇之时，5月12日，世爵公司突然宣布，终止了华泰汽车和萨博此前签订的战略合作协议。2011年5月3日，华泰汽车和瑞典萨博汽车在北京正式签署战略合作协议，华泰将以1.2亿欧元的资金收购萨博母公司荷兰世爵29.9%的股份。

此外，华泰还将为萨博提供3000万欧元(约合3亿元人民币)可转换债券短期贷款。世爵在宣布终止华泰和萨博战略协议的同时，也表示：“双方仍在讨论合作的可能。”对此，有知情人士告诉记者：“这是一种典型的谈判手段，世爵在向华泰要条件。”随着调查的深入，记者发现，在双方进行博弈的同时，这部仓促开场的年中大戏尚有诸多谜中谜亟待破解。

闪婚

“5月2日，我们接到华泰的通知，要筹备华泰与萨博在第二天举行的战略合作发布会。”华泰汽车公关公司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只有一天准备时间，非常仓促。”

5月3日，华泰汽车董事长张秀根与世爵汽车公司CEO兼萨博汽车公司CEO维克托·穆勒(Victor Muller)现身发布会现场，宣布华泰对世爵、萨博的投资计划，并表示双方将在技术、市场、资金、产品等领域开展多元化战略合作。

实际上，仓促的并不只有战略合作发布会的筹备工作。

记者从华泰内部了解到，华泰与萨博双方从开始洽谈到签署战略合作伙伴协议，仅仅耗时9天时间，而如此迅速的举动则是来源于维克托·穆勒的催促。一个数字也反映出萨博对这单合作的迫切之心：华泰只收购世爵29.9%的股份，这样做正是由于欧洲对上市公司股份出售有相关条款约束：如果股份交易额超过30%，则必须交由相关部门审批，审批流程和时间均需遵守该国公司法，耗时漫长(一般情况下，耗时都在3个月以上)。

华泰一位内部人士向记者透露，在发布会次日，华泰汽车副总裁张睿君、华泰汽车海外事业部总经理赵毅以及华泰汽车副总裁项里程，便代表华泰汽车公司以世爵公司未来大股东的身份，带队前往瑞典萨博公司洽谈具体合作细节。“未来半年内，华泰将与萨博建立合资企业。”电话那头的张睿君表示。

不过，正是因为萨博方面的迫切心态，才有了后来世爵终止与华泰此前签订战略合作协议的举动。“世爵对资金需求极为迫切，但按照我国《境外投资项目核准暂行管理办法》规定，中方投资额1000万美元及以上的境外投资项目，需要由国家发改委核准，中方投资额5000万美元及以上的，需要由国家发改委审核后再上报国务院核准。华泰与萨博的项目涉及的资金远远超过5000万美元，一般来讲，这种项目的审批时间至少在一年以上。”汽车业内一位资深人士告诉记者，“我们看到世爵方面表示‘双方仍在讨论合作的可能’，这已经充分说明世爵是在通过终止协议的举动向华泰施压，希望尽可能快地获得相关资金。这种谈判过程是正常的，一般情况不会改变双方最终的合作结局，当然，也不排除双方实在谈不拢而分手的可能。”

实际上，华泰随后的表态也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时间”才是双方目前出现“矛盾”的关键原因。“目前的一些情况导致了双方原协议商定的时间表延迟。”华泰相关人士表示，“协议虽然终止了，但谈判仍在继续。”

解密

事实上，世爵或者萨博的急切之情并不难理解。

在赴中国寻找合作伙伴之前，萨博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2008年，为应对金融危机，欧洲各国政府出台了耗资巨大的“旧车换现金”刺激计划，这虽然保证了汽车销量的短期强劲，却无法填补提前消费所带来的后期市场空白。2010年该计划退出后，面对萧条市场，《华尔街日报》曾撰文称：“欧洲经济大环境严峻的现实，使得欧洲汽车市场前景暗淡……欧洲企业行业几乎陷入无路可走的境遇。”

销售市场主要集中于欧洲和北美的萨博汽车深受其害。2010年，萨博汽车仅销售3万余辆，2011年，情况变得更糟。其财报显示，2011年第一季度，萨博的控股股东世爵亏损达7900万欧元(世爵于2010年3月收购萨博)，而去年同期，世爵的盈利696万欧元。

显而易见，萨博需要的不仅是庞大的资金以解燃眉之急，更觊觎在新兴市场找到依靠、实现复兴并获得长远的稳健增长。

萨博的急切心态，对患有技术、品牌“饥渴症”的华泰来说，可谓正中其下怀。

2010年，华泰仅实现销售8万余辆，市场占有率不足0.5%。而无论是2009年出台的《汽车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还是正在酝酿出台的新版《汽车产业发展政策》，都将兼并重组提到了一个显著的位置，面对“被重组”预期，体量不大的华泰的确需要抓住为数不多的发展机遇。“对汽车公司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是技术、品牌和网络。萨博技术成熟、品牌强势，全球网络覆盖率较高，这都是华泰欠缺的。”华泰汽车新闻发言人霍心一告诉记者，“华泰做汽车的历史只有10年，我们在柴油发动机上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国内柴油提炼工艺的瓶颈，导致专注于柴油技术的华泰汽车在中国发展受困，因此华泰必须走出去，我们筹备进军海外市场已两年，萨博能够与我们优势互补。”

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华泰与萨博要想最终修成正果，难免还要经历一番推手。

谜团

实际上，即使华泰与萨博最后能够走到一起，对于双方合资后的前景，现在业内普遍不看好。

以“华泰萨博合资‘这个不可以有’”为题撰文发难的知名汽车评论员程远，就从技术角度对双方合作前景进行了质疑：“以华泰目前实力，还不具备生产国产萨博产品的能力，更谈不上消化吸收萨博的技术。”此外，由于北汽在2009年12月收购了萨博的相关知识产权(其中包括现款萨博9-5[综述 图片 论坛]、9-3 等三个整车平台、两个系列的涡轮增压发动机、变速箱的技术所有权以及部分生产制造模具)，这是否会在华泰跟萨博的合资过程中产生技术冲突，也是业内关注的焦点。对此，华泰一位高层表示：“北汽收购的是萨博部分旧有平台和技术，但旧有平台和新平台之间却具备知识产权的延续性。不过，我们可以规避与北汽萨博平台知识产权的冲突，这在技术上完全可以实现。”

具体怎么实现，上述华泰高层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但业内却给出了一种“合理猜测”——即华泰未来可以与北汽实现合作或合并，类似南汽和上汽的那种模式。

2004年，上汽与南汽在收购罗孚的问题上争得不可开交，最终，上汽在当年以6700万英镑的价格买到了罗孚25和75车型的全部知识产权，而次年6月，南汽又以超过5000万英镑的价格购得了罗孚剩余大部分资产。这场内耗式的收购让业内大跌眼镜而这种“先斗后合”的方式也备受指责，而上汽和南汽双方在此后也因为相关知识产权的使用问题而吵得面红耳赤。最终，这场纷争随着上汽在2007年成功并购南汽而画上了休止符。

对于跟北汽的合作可能性，华泰方面仅进行了简单的否认，但与此同时，北汽的态度却极为“可疑”。北汽副总裁张欣意味深长地告诉记者：“目前，华泰和萨博的合资细节并未出台，北汽不便发表任何意见。但以史为鉴，当初南汽和上汽围绕罗孚的斗争曾导致了严重的内耗，我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此间，有汽车业内知名人士表示：“仔细研究了5年前上汽和南汽分别收购罗孚的旧事，我认为，华泰收购萨博可能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挟持’萨博品牌，以增值华泰在未来可能面临的被收购问题。”

实际上，这种说法与目前中国政府的思路是一致的。今年两会期间，相关政府部门认为“中国收购世界”的形象亟须改变，而让民企冲在收购前沿(华泰是民企)、国企进行后续配合的方式可以考虑。“单就华泰和北汽而言，这种配合是否能实现、将以何种形式实现尚难有定论，但北汽与华泰的总部均在北京，而北汽正是政府鼓励进行区域性收购的‘四小’企业之一。因此，华泰收购萨博股份背后是否有政府的影子，的确值得关注。”某知名汽车评论员称。

重重迷雾背后隐藏了怎样的谋略，有待时间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