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当我开始干记者这一行的时候,内心里对这个行当充满敬意。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这就是我的追求。算了算,除了娱乐和体育新闻我没有跑过外,其他几乎一切种类的新闻我都认真报道过。我最骄傲的事情莫过于南方那张著名的报纸的社会新闻部和经济新闻部一度同时要拉我入伙。但是,我必须承认没有耐心也没有足够的勇气一直沿着我的朋友王克勤奔跑的方向前进,我将自己的身份最终定格为商业记者。
我有时候这样安慰自己:在这个经济社会里,一个好的经济新闻报道者比其他种类的记者更难做,门槛更高,因为你要吃透经济现象,就不能凭借主观的好恶来作判断,否则你就会误读就会贻笑大方更糟糕的是你甚至会害人。
最近的5年来,我成了一个专职的汽车记者,这让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中国汽车记者的生态圈不太健康,这个行当里不乏傲慢与偏见,不乏愚昧无知和自以为是,也不乏狭隘和献媚。我和我的同仁主办的这本《汽车商业评论(微博)》杂志,力求匡正一些被误读的新闻,贡献一些有用的报道,尽最大努力做这个浮躁时代汽车新闻报道的最后守望者。
原来以为一些同行的经济报道水平和思想认识程度会与时俱进,但最近出笼的一系列报道的水准让我再无这样的奢望。比如北汽集团走了一个张欣,在并没有搞清他在这个体系内起多大作用的时候,就声称北汽自主品牌或生变数或者放慢。
汽车产业的竞争是产业链条的竞争,不是一二个人的竞争,否则就是把汽车产业的竞争看得太简单了。中国汽车自主品牌建设也是个大浪淘沙的过程,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的定位,企业也在找自己的人才定位,也就是说企业和个人之间都存在着一个相互定位的问题。不同的事业平台需要不同的人才定义。
因此,所有的报道绝不能停留在情绪层面,不能停留在简单抓眼球的层面,而必须找出真正的因果关系,找出相应的事实材料,否则只能算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低调、平稳、随和,不断质疑、不断求证,这是王克勤对于一个好记者应该如何采访与核实的要求,而我们平时见得多的同行们的报道是什么样的呢?常常是没有推理,没有求证,只有臆断。
再看一个例子。因为张欣的离开,另外还有今年更早时候北汽研究院高家伟调往北汽福田以及叶子青离开北汽,于是有同行就大谈北汽的人才流失,甚至将4个月前已经定下的北汽远赴德国招聘人才评论为救火之举。我真不知道这是夸还是在贬?
北汽公关部相关负责人拿出记满名字的小本本对我说,北汽的人才呈现的是正向流动的状态,北汽下属整车企业2011年流入人才74个,流出13个,流出的13个中,有10人是在集团内部流动,只有3人流出。北汽底子薄,需要引进人才,它是典型的移民文化,不存在什么海归被排挤,水泼不进之类的现象。
我相信,任何一个企业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关键就在于看这个事情是不是本质。如同一个人本身是感冒,你非要说他是癌症,那他既没有办法也死不了。比如最近还有的针对北京现代李峰的无厘头报道,报道竟然运用了这样的推理:既然李峰(微博)在前两个东家任职的时间差不多3年为一个阶段,那么再一个3年后,他就该离职了。
这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汽车记者从业年代。我先扣你一顶帽子,你要反驳你就已经是处于下风位置。对此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办法。你要告他吗?即使满腹委屈的人也都知道,这想想都不可能。
学过新闻史的人都知道,1947年的时候,解放区曾经有过一个揭露不实新闻的反客里空运动。客里空这个虚构的文学典型人物出自前苏联作家考涅楚克的话剧《前线》。其人的特点是,作为一个记者,他能坐在屋子里把不存在的事情编成新闻,并且活龙活现。从那时起,“客里空”就成了世界各地写假报道的记者及假新闻的代名词。那么,我们现在该如何反“客里空”?
我悲观的想法是,鉴于这个行当的大气候一时半会难以好转,谁想要适应只能取娱乐的态度。于是,当有人在微博上传刚刚签署完工作合同的北京奔驰副总付强要离职的消息时,我的回复是——让我们一起传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