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福：中国应当推进大气污染防治立法(2)

企业对大气污染贡献在于“一进一出”

记者：李先生您好，您刚才提到大气污染的问题，前一阵子有人讲到，在大气污染过程当中汽车产生尾气比例占到1%，也有人说汽车可能产生的尾气在大气污染雾霾当中占50%，车占多少问题，油又占多少问题，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中国自主品牌走了这么长时间，在您看来，在接下来5-10年内，中国自主品牌会迎接来什么样的发展？您在自主品牌这一块也是打拼多年，我想听一下您的看法，谢谢。

李书福：你这两个问题都很好。关于第一个问题我觉得这种争论可以展开，但不是非常的重要，很多事情越争越明，越辨越明，这是对的，但是我觉得这个意义不是很大。现在无论是谁的问题大家都要去解决，首先汽车的问题要解决好，如何让汽车的能量消耗降低，排放降低，实现零排放，低排放，超低排放，这是汽车欧诺谋曜家岣摺Ａ硗庥推酚Ω靡芄桓上汽车关于降低排放的要求，所以油品的标准也需要提高。

关于汽车工业来讲，首先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而不是总是在争论在于多少比例，你说50%，他说30%，还有说20%，我认为有多少比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但是我相信，大气阴霾不完全是汽车，应该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现在我们北京的外面或者在北京城市里面的上空，你一看上去，很多的烟囱冒出来这么多的烟，其实这个量是很大的，还有一到工厂，这种排烟排气的量都是非常大的，包括飞机，飞机的排烟排气也并不是说都是非常洁净的。所以凡是燃烧以碳化石能源为原料的，这样的燃烧气，都应该要提高它的排放标准，我的主张是这样的。

关于你说的自主品牌能不能活下来，这个就看自主品牌的汽车公司在努力的、积极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还是在被动的消极的寻找借口。作为吉利汽车公司来讲，一定要积极的、主动的寻找问题，解决问题，去应对来自各方面的挑战，而不是被动消极的寻找借口，所以我们现在在做的就希望中国汽车能够走遍全世界，而不是全世界的汽车走遍全中国，这是吉利进入汽车领域孜孜以求的，长期以来坚持这么一个基本的理想，到今天为止我们没有放弃。

记者：第一个问题是，您的这份提案主要是关于空气质量，我们也都知道这跟我们生活在北京的人是息息相关的。我想问一下，您对新能源汽车是什么样的看法？到今年新能源汽车国家补贴政策已经到期了，不知道后续会不会出，您对国家新能源汽车补贴政策还有鼓励政策持什么样的看法，并且对国家的标准跟地方的补贴标准，这个不统一，您有什么样的意见？您有没有积极的去生产，去申领这些政策？

第二个问题是，我们挺关注，因为您也是以并购风声水起的，据我的了解，您当年在并购沃尔沃的时候，由于审批的权限，国家审批的这个问题，您有一点点延迟了交割，所以说多支付了几千万欧元。在您之后的并购，一系列的并购过程中，您有没有觉得国家对于海外投资，中国企业海外投资的审批大概是一个先放权又收权的感觉，您对海外投资国家审批层面有什么样的建议与体会？谢谢。

李书福：首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关于国家审批。当然我们是非常无奈的面对这种复杂的审批程序，但是我们又很欣慰的听到中央有关领导发表重要讲话，要在资质审批等各个方面做出重大部署。最近我又听到王岐山常委有一个重要讲话，反对任何干扰市场经济活动的行为。我相信新的中央领导集体，一定有智慧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对此是充满信心的。

第一个问题关于新能源汽车，中国的国情决定了中国尽早的进入能源多样化战略的实施阶段，中国汽车进家庭势不可挡，每一个人都想拥有一辆汽车的愿望是合情合理的，但是由于能源、资源、环境、道路、交通等方面的压力，中国不能走其他国家完全相同的道路，中国一定要根据中国的国情，早日走出一条成功的能源多样化这样一条路。而汽车不能说完全的依赖汽油、柴油，它还要依赖天然气、液化石油气、甲醇，以及电动汽车，油电混合等等各种各样有可能为汽车能源的多样化带来成功的所有方式都是可以探索的。

而眼前来讲，比较可能性大的就是电动汽车、油电混合以及甲醇汽车，还有天然气、液化石油气，以及现有汽油和柴油汽车如何来降低排放，提高燃料利用，提高热能效用等等这方面的技术要加快来应用。所以我相信国家在这方面的政策一定会不断的完善，来适应于中国汽车发展的需要。

记者：您之前就说过中国的车企要发展要解决能耗污染和交通拥堵度三个问题，您今年主要提到大气污染的问题，您觉得这方面车企有什么可以做的？

李书福：你是提到了车企的核心问题，面对这样的局面，车企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其实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管理层经常坐下来讨论这样一个重大的问题。水资源污染土壤污染、大气污染，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有时候就讨论这个。中国这么大，我们能解决水污染问题？土壤问题、大气污染问题？我们都没有能力去解决，但是我们现在找到一个可以做的事情，尽我们的能力。

比方说我们如何让坐在车子里边的人能够避免外面空气质量不好所带来的伤害，这个我们能做得到，让车子里边本身不要产生空气的污染源，比方说不要产生挥发性气体，不要产生PM2.5，让车子本身这种材料的选择要选好。因为人在外面走已经受害了，你说坐到车子里面再让他受害一次，有些人不知道，认为坐在车子里边，把空气循环，打成内循环，好像就放心的，车内空气质量就好了，肯定不是这样的。

所以我们第一要做的就是车子的本身不要产生污染空气的污染源，第二让车子外面的空气进到车子里边来的时候，要有一个净化系统，使PM2.5不要进来，使空气进来的时候通过我们的空气循环和净化系统，来保证进到车子里边的空气是干净的。比方我们这个房子里边，如果它有净化装置的话，这个房子里面的空气没有问题，一定好的，但是需要一个净化系统。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这是一条。

第二条我们发动机的排放要提高，我们要主动的进入，比方说欧洲Ⅴ号、欧洲Ⅵ号标准，要主动的进入油电混合或者说纯电动汽车这个领域，所以最近我们在这个方面花的精力是很大的。我们一定要下决心，使汽车的尾气排放要降低，不要给已经压力很大的空气环境增加这种排放。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一进一出，控制车内空气质量和控制尾气排放，这是我们能做得到的。

记者：两天之前北京实施了第五阶段的大气污染机动车相关的排气标准，对于我们很多自主品牌的企业来讲，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很多车型退出北京市场。我想问您一下，有没有考虑过向有关部门提出这样一个议案，就是在保护大气环境，强化汽车尾气排放监管的同时，考虑到做一个适合于我们中国国情的自己的排放标准，就像美国用它的排放标准抵制欧盟一样，国1到国5都是跟着欧盟屁股后面跑，您对这方面讲一讲吉利的技术储备，还有未来的设想，谢谢。

李书福：现在国Ⅰ跟国Ⅴ，跟在欧洲的欧Ⅰ到欧Ⅴ的屁股后面跑，您讲的非常正确，是这样的。但是我想这不是问题的根本，排放标准如果说参照欧洲或者美国，这是硬科学，这个标准里边排放的二氧化碳也好，一氧化碳也好，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个科学的数据，我认为这不是关键。

我认为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当然要制订中国自己特色的标准，这是很重要的，在排放制订方面要更加严格。比如电动汽车、油电混合，普通的原材料，不同的燃料，要有不同的标准。但总的来讲，我认为现在标准太低了，标准不够高，千万不要认为，好像因为自主品牌汽车的排放标准上不来，所以国家在制订标准的时候故意的放低一点。

我是坚决的支持国家尽快的提高汽车的尾气排放标准，可以提的比欧洲高，提的比美国高，这样的话，我们的空气不是可以早一天净化嘛，早一天净化，对整个汽车消费是有帮助的。所以这个东西我是坚决的支持国家提高汽车的排放标准。

记者：电动车是现在节能减排的重要技术，目前国际上有两种模式，一种是高端豪华，另外一种是平民化，但是价格售价不低，请问您认为哪种模式更适合中国的市场？另外在电动车技术方面，吉利是否会通过并购来加速自己的发展。谢谢。

李书福：我看这两种都是需要的，现在叫低速电动车，在山东发展的不错。低速电动车有它的好处，第一距离短，就不是长距离的，比方说50公里、80公里、100公里，这种短距离的车，它可以设计的比较小，带的电池也比较少，整体重量就比较轻，那么这三个要素它就构成了节能。

豪华的电动车它跑的距离要长，放的电池要多，这个车就重，那就是不节能，这是一个基本的道理。现在由于电动车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因此先尝试一下低速的电动车，可能比较现实，因为长距离的话，现在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车，包括高铁，包括大巴，包括飞机。

在这种技术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如果说设计一些比较小的，比较轻的，放的电池比较少，那就是很节能的，来解决一些短距离的交通用车的问题。尤其像城市里边，主要都是短距离的，假如说北京全部都换成短距离的车，都是电动的，或者都是油电混合的，我相信很容易就解决了，那些大车，传统的全部淘汰，不能开了，一下子城市空气就很好了。

所以说难也不难，解决起来很容易。包括城市护运的车，都可以变成电动的，很容易解决，所以您提的这个问题，其实两个方面都重要，但是比较现实的是先低速的，比较小的，容易解决的，但是也不放弃那种高速的，长距离的电动汽车和油电混合汽车的开发。

吉利在电动汽车、油电混合这个方面有很多的投入，这十几年来我们都在研究。在全球很多这方面成熟的技术，我们看看有没有机会，有机会我们也可能寻求一些合作和并购，这个要看情况的。

记者：刚您有说过，车是在大气空气污染的情况下有什么可以做的，就是本身不要产生污染。近年来，吉利经过多次的收购之后，是不是可以掌握到一些技术，可以应付这些问题呢？您对今年吉利的销量有什么期望？

李书福：非常感谢您提这个问题，企业的竞争和发展必须是开放的，尤其是汽车工业是技术、人才、资本高度密集、高度竞争、高度国际化的这样一个行业特点，所以我们不能闭门造车，我们只能利用和发挥全球有可能利用和发挥的力量，所有的可能性能够合作起来的，我们都要寻求合作。所以包括技术，包括资本，包括身材，包括市场等等各个方面。因此你提的第一个问题，我们都在做，我们不会闭门造车。吉利汽车公司跟沃尔沃汽车公司专门签订了一个空气质量保证方面的技术协议，沃尔沃帮助吉利汽车怎么提高车内空气质量的水平，这些也都在做，安全技术怎么来进行合作，提高吉利汽车的安全水平，我们随时随地都在做，时时刻刻都在做，但这也不是说一天就能做成的，都是比较复杂的技术应用，我相信吉利汽车在这个方面的水平，一定会提升比较快。

记者：刚才您回答了一些关于新能源汽车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的问题，我想问一个具体一点的，关于我们国家新能源汽车进程的问题。我们知道去年有一个新能源汽车规划，讲到我们2015年要销售50万辆的目标，2020年是500万车辆，但是去年销售量12791辆，这样一个情况下，您心里有没有一个预判，怎样的发展进程？今年有没有提速？什么时候做到到千家万户的情况，谢谢。

李书福：新能源汽车不能跟风，但是也不能泄气，规划是一种理论上的构想，没有实现这个目标，这是实际工作过程当中的一个现实，这些东西都要综合起来思考。我们一定要研究人类所面临的能源、环境、资源、交通堵塞等现实问题，根据这样一个现实问题来考虑中国汽车工业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虽然现在没有达到预先的目标，但也不能判定这个方向就是错误的。所以有些东西就是需要实践、实践、再实践，我相信总方向是正确的。

记者：李总您好。李总第一份提案是大气质量方面的问题，我提的是关于吉利方面的问题，现在污染比较严重，今年2月1号在经济学的京五标准实施了，这一规则的实施，对吉利一季度销售是不是有影响？吉利现在在市场销售有没有做出调整？第二今年7月1号国4汽车标准将要实施，以及2013年底马上出来国5的标准，这对吉利来讲会增加多少成本，这些成本对于吉利一、两年之内销售的市场政策是不是也会做出调整？谢谢。

主持人：您刚才提到国Ⅴ标准提出来之后，吉利销售有没有到影响？影响是不大的。本来吉利在北京市场份额相对比较低，大概一年一万辆左右，我们针对国Ⅴ标准的推出，加快了新车型的研发，目前为止我们有5款车型达到了国Ⅴ的标准。随着这些新车型的跟进，北京汽车市场销售影响不是特别大。你提到国家已经开始加快对排放标准提升的进度，我们企业肯会做相应的安排，去进行相应的技术提升，我相信对整体吉利的市场份额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李书福：关于这个问题，我跟大家可以分享一下。我相信你们到这儿来，都是汽车政策法规方面研究很深的媒体朋友，中国现在的排放标准都是跟在欧洲或者美国后面，这个大家都是很清楚的。刚才也有记者提出来，说中国应该搞自己国家有特色的标准，这也是正确的。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什么呢？标准是很轻易的来确定，没有一个长久的时间节点，这样的话，就给自主品牌的汽车公司确实带来了一些挑战。打比方说明年几月份开始要什么标准，后年几月份开始要什么标准，两、三年以后又是什么标准，五年以后又是什么标准，打个比方有这个东西公布向全世界，那就好办了，对自主品牌来讲这是公平的。

但是现在不是这样，今天说要这个标准，明天又是那个标准，而且又是跟在欧洲屁股后面的，所以外国的汽车公司他们很有利，因为他们这些东西都有，你自主品牌没有。等到他说两个月以后要按照什么标准，自主品牌公司两个月以后就要做出这样的车，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是需要时间的，少说一点，需要一年时间去做准备，长一点来说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发动机的开发到整车的标定，什么样的标准需要什么样的技术去研发，是需要技术的，并不是说技术有多么难，而是时间就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春夏秋冬四个季度总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国家应该在排放标准方面提前公布时间节点，提前公布标准，在不同的年份要执行，这样对自主品牌汽车公司来讲是平等竞争的，如果按照现在这样搞的话，对自主品牌汽车公司来讲是一个伤害，这个道理我相信大家是明白的。

成本增加是不要紧的，成本增加，你也增加，我也增加，他也增加，大家都增加，只要是同一个标准，这个你不要怕成本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