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溅血

比工人械斗更大的困难在于，公司单季亏损达2700亿韩元

本报记者 付辉 上海报道

熊熊燃烧的废旧轮胎发出刺鼻的气味，火苗就像人们高涨的热情一样逐渐汹涌，数百人齐声高呼“裁员就是谋杀”。火焰与热情映红了平泽的天，别样的夏天。

2009年6月26日，韩国双龙汽车的平泽工厂发生工人罢工冲突，充满怒气的人群点燃了轮胎等易燃物，失控的工人发生械斗，数十人流血受伤。后在防暴警察的控制下情势渐趋平缓。血色与天色映照着双龙汽车，一家身处生死边缘的汽车制造商。

流血事件的发生再将双龙汽车推向了世界，与韩国汽车以价格低廉立足市场一样，如此的罢工冲突也是韩国汽车的一种标志。在这个夏天过后，韩国汽车工会将步入秋斗季节，发生在双龙的故事或可视作序曲。

于双龙汽车而言，现时其最重要的事情是求生。自2009年1月8日，双龙汽车申请回生程序。其第一大股东上海汽车表示，走入此一程序是双龙汽车迫不得已的选择。之后，以韩国发展银行为主的债权人入主双龙汽车，各方开始探求帮助双龙汽车走出困境的秘方。在诸多措施中，裁剪汽车工人是其中最重要的措施之一。但此一措施，自始至终都遭到工会反对。本次冲突即是各方利益分歧所致。

如是，双龙汽车驶向了未知。破产清算近在咫尺。

当500名防暴警察被迫冲进平泽工厂后，这里的罢工冲突才得以平息。参与此事的韩国警方说，他们也不愿意介入其中，但事情的发展态势迫使他们不得不做出理性的举动。他们对已经发生的事情表示遗憾。

就事件本身而言，此次罢工冲突的当事双方均是双龙汽车的工人。一方是双龙汽车现在的3000余名员工，一方是以双龙汽车工会为组织的工人。后者自5月22日起占据了平泽工厂，致使双龙汽车的生产等处于停顿状态，前者意欲冲破后者的阻挠，使双龙汽车回复营运，他们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工作。与此同时，双龙汽车的300余名保安人员亦加入其中。据韩联社报道，在双方博弈中，韩国警方还出动了直升飞机，并“播放克制非法行为的警告广播”。

外力并没有妨碍双方发生械斗，在双方冲突过程中，有11人受伤，其中伤情严重的有3人。当出现流血情况后，韩国警方才决定采取措施。之后，双方被隔离开始，进入斗嘴阶段。希望双龙汽车回复正常运营的工人高呼停止罢工的口号，而工会工人则以拒绝裁员的喊话与之相对。这与之前双龙汽车工人经常与直接资方发生的对峙不同。本次冲突最直接的暴露了双龙的问题。

2009年1月8日，在双龙紧急召开董事会制定《经营正常化方案》中，计划采取“辞退350名外包工人”、“生产线进行人员再安排、提高劳动生产效率，将剩余人力转为待岗，待岗期发放70%基本工资”等措施。不过，双龙汽车的工人工会很快否决了这些提议。翌日，双龙汽车向韩国法院递交了回升程序的书面申请。

在双龙的申请获得批准后，韩国发展银行等债权人开始主导双龙的回生。决定继续裁员，以控制成本。裁员数量占公司雇员的37%。消息一经发布，工会决定举行大规模的罢工。后来，有1600余人接受了双龙汽车的计划，选择提前退休。其余的970人成为后来罢工的主力。双龙债权人尽快恢复生产线运转，同时推出新车型的计划流产。在双龙汽车的工人工会看来，双龙汽车回复正常生产的前提是，绝对不能裁减工人。如果债权人不能满足这个根本性要求，那么工会将进行“生死抵抗”。

2009年5月22日，900名工会工人进驻平泽工厂，致使双龙的生产完全关停。双龙汽车的债券人再次与工会代表展开谈判。这时，双方汽车方面提出的诸多条件都没有得到工会的支持。这种状况使得那些没有被列入裁剪名单的工人无法继续工作。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后，他们开始反对工会工人。2009年6月初，这种分歧初现端倪。最后演变了这次冲突。

虽然在韩国警方的介入下，冲突事件已渐趋平缓，但双方的较量仍在持续之中。这让双龙汽车陷入了难言的困境之中。有人说，每天都事关双龙汽车的生死。反对罢工的员工代表说，如果双龙汽车不能回复运营，很可能让债权人失去信息，等债权人逃离双龙汽车的时候，灾难会彻底的击垮这家韩国的小型汽车制造商。而坚持罢工的工会代表人表示，无论怎样，债权人都不会给他们工作的机会，除了继续和债权人斗争，他们别无选择。

考验双方的是，双龙汽车还能坚持多久。

据韩国汽车制造商组织的统计，2009年6月的前两个星期，双龙汽车的销量为90辆，由于销售商没有汽车可供销售，只能把展厅中的展车卖掉。如果双龙仍没有车辆提供，部分销售商决定不再销售该品牌的汽车。预计，6月份，双龙汽车的销量将在100辆左右。综合统计显示，2009年前5个月，双龙汽车的销量为1.28万辆。即便将6月份的销量计算在内，双龙汽车的销量大约为1.3万辆。在2009年年初，双龙将本年度的销售目标定在5.5万辆。现实的销量无力支撑双龙汽车的运营。

在双龙汽车的工会工人罢工期间，双龙汽车少生产了6385辆汽车，损失在1400亿韩元。仅就第一季度的情况而言，双龙汽车的亏损在2700亿韩元。预计第二季度的亏损会远大于第一季度。这样的状况要想留住债权人有一定的难度。

诸多分析认为，如果双龙仍希望通过回生程序复活，必须停止罢工，立刻投入新车型的生产。对债权人而言，这至少表明双龙有生还的可能性。与此同时，双龙汽车必须彻底的改组工会。之前拒绝原第一大股东上海汽车的经营计划、散布上海汽车窃取双龙汽车等皆由工会发动。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双龙汽车内部的矛盾。可以借鉴的方式是，雷诺三星和通用大宇的操作，由企业本身根据实际情况建立工会。

此外，双龙汽车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工会持续罢工，双龙继续瘫痪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那么这家韩国的小型汽车制造商将走上破产清算的道路。这会立刻波及到围绕双龙汽车的服务商。据韩国汽车制造商组织统计，仅对零部件供应商产生的冲击波，就会导致20万人失去工作。

现在，反对继续罢工的工人已陆续退出抗争的行列，双龙汽车暂时恢复了平静。而坚持继续罢工的工会工人还没有休战的打算。部分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是对双龙债权人的斗争。在没有获得胜利之前，他们不会停止抗争。

这预示着，双龙汽车的命运到了最危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