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记者 张煦
“2011年北京车市增长的潜力在哪里？置换。”中国流通协会副秘书长沈荣的表述在业界颇具代表性。
被限购令 “封冻”的北京二手车市场，注定将在极寒的气氛中走过2011年的新年。1月4日，北方地区交易量最大的北京花乡二手车汽车交易市场内冷冷清清，往年岁末年初正是交易高峰阶段。“摇号细则出台之前，很多二手车经销商都以为，二手车今后可以带牌过户，于是，以高于估值15%甚至20%的价格，收了很多二手车，多出来的就是牌照的钱，就想今后销售带牌车能卖个更好的价钱。”一位商户面露难色，“但没想到细则规定，购买二手车的车主也需要进行摇号，一台车就亏了三成的价值。更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才能出手呢？”
北京亚运村汽车交易市场总经理迟亦枫坦陈：“限购令及细则的出台，对于二手车市场的影响是非常致命的。”按照他的表述，截至目前，北京至少有2万辆二手车是在去年12月23日限购令出台之前，流通到二手车经销商手中的，仅亚市就超过3000辆。
更为关键的是，旧车交易市场内的二手车经销商意识到，此前以经纪公司名义进行二手车交易的形式在限购令条件下难以为继，今后如何生存是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二手车经销商们既希望相关部门将政策予以放宽，给予他们更多中转二手车的“名额”，或者干脆给予他们更为宽泛的二手车经营权。
同样，盯住了置换业务的新车经销商们也希望能够独立于二手车汽车交易市场之外，以二手车销售公司的方式进入收车和卖车的市场。
在日前由流通协会、经销商、汽车厂家、业界专家组织的交流会上，呼吁对新车经销商开放二手车经营权成为了共识。根据有关规定，车主拥有车辆3年以上后，转让车辆可保留原车牌半年，不用参加摇号。“北京近500万的汽车保有量和7%左右的置换率，将是京城车商重新转战的领域。”
汽车厂商也开始意识到北京车市中置换市场的潜力，加入到汽车置换市场的商机争夺战中。据消息人士透露，已经有一些汽车厂商与二手车交易市场进行接洽，希望给卖掉旧车且置换新车的车主，给予数千元不等的补贴款。
被套牢的二手车商
限购令出台之后，迟亦枫几乎一直在给亚市不同的商户们开会。包括自主品牌经销商、进口车经销商等等，“凡是新车领域的会，都比较容易开，因为政策已经基本明朗了。大家逐步已经想出了今后发展的解决方案，甚至已经着手去挖潜市场。但是，二手车的会议则开得比较激烈。”甚至每天下班的时候，还有二手车商户来问，“针对二手车的政策究竟出台了没有？”
在业内人士看来，限购令颁布之后，针对二手车的政策还不明确，对具体的二手车置换流程涉及得太少，或在实际操作过程中存在问题，使得二手车市场十分被动。
比如，细则规定“单位或个人出售、报废名下小客车后需要小客车更新指标的，不需要参加摇号，直接申请更新指标。”即把旧车卖了才能买新车。
但是，消费者如何证明已经卖了车？收购了二手车的经销商又如何证明拥有旧车的所有权？细则中的说法是，“指标管理机构根据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提供的出售、报废小客车转移、注销登记信息，核对申请人申请信息，审核通过后在指定网站发布小客车更新指标确认通知书。”
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却根本无法实施。
目前，存在于二手车交易市场中的二手车商户通常以二手车经纪公司而不是二手车经营公司的身份来进行运作。与后者相比，前者风险小，成本低。经纪公司在销售二手车时并不需要交纳2%增值税，而只负担过户费。这已经是业界公开的秘密。
此前，很多商户都是先将旧车过户到自己名下，再进行交易。但根据现行的细则规定，这种做法显然行不通。“接下来，二手车交易市场中的商户将如何继续收车，还没有明确的政策出台。”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向记者证实，一切还悬而未决。
一位二手车商户推测，如果按照现在的细则规定，消费者把二手车交给商户之后，就要等到二手车已经找到买主，才能给卖车人提供出售的单据。这无形中，给卖车人造成了时间上的等待，也制约了新车的购买。
罗磊称，“目前，可以令二手车经销商实现平稳过渡的措施还没有出台，而相应的让二手车进一步加快流通的政策和举措也没有问世。从现在的市场情况来看，北京二手车市场亟需建立相应的机制来保障今后发展。”
诱人的置换蛋糕
尽管促进二手车市场流通的政策措施并未出台，但是，京城整个汽车产业链已经意识到，汽车置换，将成为2011年北京车市前行的关键。
根据摇号细则，已经拥有车辆的车主，要把车卖掉或报废，指标还在车主名下，车主还可以买车，并且不需要摇号。据此，业内人士认为，2011年有多少旧车主卖掉旧车、购买新车，将成为2011年北京车市新车交易量的最大变量。
有乐观人士认为，目前北京每年换购车辆的比例在5%-10%之间，平均可以达到7%左右。这意味着，如果以500万辆的保有量来计算，每年换掉旧车买新车的数量可达到30万辆左右，加上新增的24万辆，2011年京城车市的新车销量理论上可以达到54万辆左右。除去今年受政策传闻影响引发的85万辆销量不算，54万辆的销量和近几年京城车市的销量相差不大。车市反正都能回归到理性轨道。
“54万辆，对于汽车厂商和经销商来说，依然是一个令人心动的数字！”丰田4S某店负责人告诉记者，“以前经销商不重视二手车置换，只顾着卖新车。而从今年开始，能否吸引多少旧车主在换新车时，购买自己的车，将成为考核2011年成绩的关键。“毕竟，每个月通过摇号购车的车主不会超过2万个。而通过置换购车的车主将无法预计。这块市场做好了，今年的业务就好。”
另有一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经销商负责人告诉记者，无论是否具备相关资质，现在很多经销商都想插足二手车业务。“因为经销商对新车市场预测普遍是悲观的。北京经销商要想把54万辆的新车销售份额拿到手里，最重要的手段如何解决置换，如何解决出口的问题。”
“原来都是新车销售带动二手车，现在看来，要靠二手车消费带动新车销售了。”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沈荣如此表示。
如果说，经销商觊觎二手车市场是出于销售业绩考量的话，原本处于二手车流通领域的二手车经销商，则是将二手车置换业务作为安身立命的根本。
业界认为，二手车市场将有三个变化，首先，二手车销量肯定降低。由于购买二手车也需要摇号，购买二手车的消费者数量将会大幅降低。沈荣认为，“特别是低端二手车的销售压力将会非常大，在北京很难有市场。”
此外，价格要降低。据悉，此前北京的二手车一直很受外地消费者的认可，主要缘于北京路况好，北京车主重视保养，所以北京的二手车车价并不低。今后，随着京城二手车买家逐步变少，车价将会逐步下跌。
第三，二手车的出口问题很难解决，目前来看，北京二手车将来的出口只能是外地。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罗磊认为，2010年北京二手车交易量50万辆，其中80%都在北京市内流通。2011年本市内显然消耗不了如此多的二手车，二手车经销商必须要找到出口，即由内销，变为向外销售。据悉，目前，山东、河北、内蒙、东北都是北京二手车主要的流转目的地。
由此来看，无论是二手车经销商还是汽车经销商，都已经盯上了本市近500万辆汽车保有量中的置换市场。
沈荣认为，此前中国车市的飞速增长，使得业界普遍更为关注车市增值，而不关注存量。在北京实行限购令之后，整个汽车产业将对近500万辆的存量市场更为重视。毕竟存量就是资源。“无论是汽车经销商还是二手车商户，都会抢食汽车置换这块蛋糕。置换领域将会成为今年的热点，其中的竞争将会异常激烈。”
4S店模式转型
未获得二手车经营权的经销商渴望进入，无法实施经纪代理的二手车交易车市渴望扩权——一场二手车市场的博弈在不同经营者之间上演。
目前，京城有420余家4S店、6家新车交易市场、7家二手车交易市场。
一些4S店已经开始加紧谋划二手车业务，希望通过置换获得更多的利润。这块利润不仅包括收购二手车并进行二次销售的利润，还包括由此带来的新车销售利润。
据了解，目前几乎所有4S店都已经有二手车置换业务，经过数年的发展，平均置换比例约为8%。“今年这一置换比例有望突破10%。”一位京城经销商称，“提高单店置换比例将决定全年新车销售的名次。”
但是，由于大部分二手车经销商并没有成立二手车经营公司，此前只是与一些二手车经纪公司进行业务合作，因此，经销商目前尚不具备二手车的经营资质。
罗磊告诉记者，二手车市场的发展还缺乏配套的政策。如众多经销商多年来从事的二手车业务，并不合法合理。特别是以经纪公司形式进行的二手车业务，使得二手车增值税大量的流失。这些，都需要有可行的方案来解决。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相关负责人称，协会接下来将会进一步审核从事二手车交易的企业是否具备二手车交易经营权。据该人士透露，“目前，很多暗中办理二手车交易的4S店，并不具备北京市工商局许可的二手车交易经营权。按照二手车流通管理办法和企业法，协会将会对没有申请二手车交易资格的企业进行整治。”
对此，有经销商开始呼吁，希望能够借此机会给予经销商二手车交易经营权。或独立于二手车市场之外，成立经营公司，或以二手车销售公司的形式，买卖二手车，从而能够名正言顺地开展二手车置换业务。
还有经销商建议，政府可以在二手车交易市场中，给予经销商更多的二手车“车位”。据悉，目前，花乡市场共给每家经销商10个二手车车位，亚市有8个，中联交易市场有8个。所谓车位，在限购令出台之前，只是指购进的二手车在卖出之前的停车位，而在限购令出台之后，则意味着经销商旗下有多少台二手车名额。“目前，一个身份证下一台车的细则政策，实在无法使二手车经销商进行收车。”
随着经销商不断要求扩大二手车经营权，二手车交易市场中的二手车商户，也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地名正言顺地进行二手车交易流通。
“解决这一问题惟一的办法，就是二手车市场中的商户，逐步挂靠在二手车经营公司旗下。或者几家联手成立经营公司。但是，成立经营公司的成本太高、风险太大。”一位二手车商户告诉记者，这一路线几乎行不通。
而另一条扩权之路，则是车牌分离。
据悉，目前，已经有汽车交易市场联手二手车商户，向相关部门反应，希望能否实行车牌分离，并实施市场监管制。即选择一些资质好的交易市场进行交易认证，当二手车已经流通到市场，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便可认证为车主已经进行了出售，并向指标管理机构进行证明，从而使车主可以顺利的“辞旧迎新”。
但是，这一说法目前尚未得到相关部门的批复。因此，二手车市还处于“封冻”之中。
据悉，目前实施的《二手车流通管理办法》等规章条例将面临重新修改，一些新的交易规则条例将很快出台。
无论经销商的二手车经营权是否得以实现，京城二手车市场都将迎来崭新的转型期。二手车拍卖、二手车异地电子商务交易，都将成为今后二手车市场的新渠道。
新模式的狂欢
目前，已经有一些经销商开始试图通过电子商务，拓宽渠道，将二手车卖到外地市场。“目前有很多二手车经销商和4S店与亚市进行谈判，通过我们的车易拍，直接与外地的二手车市场进行联系，将在京收来的旧车输送到外地。”据车易拍营销总监陈茉怡介绍，亚市从去年8月开始推出车易拍二手车远程交易平台。经销商的置换车辆，可以通过这个平台销售到北京乃至周边城市的二手车经销商处。由于车易拍采用了268V二手车标准化检测技术，买家可以不看实车看报告进行交易。“这种新型的交易方式，将成为今年北京二手车流向外地的主要交易方式之一。”
据陈介绍，自平台启动到现在，此前这一平台发挥的作用并不明显。此前5个月一共才买卖了1000多辆二手车，但是，自从限购令出台之后，众多经销商都热情高涨。目前，包括奔驰和运通等大品牌厂商或经销商集团，都已经与车易拍进行合作，希望抢食的二手车置换业的蛋糕。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副秘书长沈荣认为，汽车经销商可通过与二手车经销商进行战略合作从而进入置换市场，这其中还需要第三方平台进行介入，从而对二手车的质量进行检测与认证。“这种合作方式将是经销商扩宽渠道的关键。”
值得一提的是，汽车厂商也开始意识到北京车市中置换市场的潜力，加入到汽车置换市场的商机争夺战中。据消息人士透露，已经有一些汽车厂商与二手车交易市场进行接洽，希望给卖掉旧车且置换新车车主，给予数千元不等的补贴款，以吸引客源。
“目前，汽车厂商对置换补贴的热情，超乎了我们的想像。”一位参与接洽的二手车市场相关负责人如此表示。“厂商们已经看清，通过置换是扩大京城汽车市场销量最有效的办法之一。所以，他们没有放弃。”
(本报记者杨小林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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