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津安二郎学吃饭
2009年12月07日 18:08自驾游 】 【打印共有评论0

撰文/夏天

在吃的方面,我这个人比较反常。就是很朴素,不喜欢耍花枪,吃鸡就是鸡,鱼就是鱼,尤喜农家饭菜,常缠绵于农家锅灶之间,亘日不返。对酒楼食肆的精致饮食、文化饭菜,我从来没有兴趣。每见一块上好猪肉或鸡肉被烹饪得诸般富贵,我就食欲全无。

我的胃,绝对是一个农民的胃。

当然,有的时候,即使粗茶淡饭也能脱离低级趣味,变成一件雅事。

有一个地方,就用它宛如小津安二郎般的文人情调折服了我,让我在长期性的胡吃海喝之余,偶尔慢下来,羞涩举箸,腼腆斟酒,变得像晚年之后的我。

这个地方其实也就是一个苍蝇小店,在琵琶山正街某街角处,很难引人注目。它的名字也很普通,好像叫“纯阳酒家”。

“纯阳酒家”果真是个“酒家”,其所供菜品几乎清一色的下酒菜。荤有猪头肉、猪尾巴、牛肉,素则随季节变化而变化,通常如凉拌茄子、黄瓜、豇豆、折二根之类,其余如花生米、胡豆则随叫随到。

酒是普通“江津老白干”,一瓷壶装上二两三两,在热水中温了,送将上来。酒是廉价,却绝不掺假,能喝者固然叫好,不善饮者也不觉畏惧。

还有就是胡豆汤、牛肉萝卜汤、酸菜汤,总之都是些有针对性的醒酒汤,让人倍感温暖。

老板也是个妙人,不喜多言,缩手于厨房与餐桌之间的过道上,昏然欲睡,叫上菜则应一声,目露精光,唤过酒保,吩咐完毕,那光瞬即暗淡下去,复归猥琐,如传说中的江湖巨隐。去过几次,次次如此。

这些酒菜太萧索了,就像一个秋天。曾经作为一个猛打猛冲的啤酒爱好者,我开始时很不习惯,常趁大家不注意,溜出酒馆,在外面闲逛。好在那条街很从容,有旧书摊、卤菜摊,还有那种一元钱随便挑的杂货铺。后来我发现,在那条街上,我共计买到《古文观止》下册一本、指甲刀一个、钥匙扣两个,还有卤鸡翅、鸡爪、鸡屁股若干。原来人微醉的时候,很容易变成这些零碎之物,不再与这个世界对立,好像这个城市就是一个大杂货铺,而我们不过是旧书、钥匙扣、指甲刀,浑身散发着老友的气息。

渐渐的,对我来说,去那里喝酒,就像自己成了小津电影中的某个角色。

当然,看小津和吃小津绝对是两码事。那种沉默寡淡的就餐氛围,那种如玩“杀人游戏”一样的诡异调调,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很不合适。吃鲍鱼不是参禅,吃凉拌折二根也未必能悟道,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吃喝,无非就是刻意把自己带入从前的一种生活方式里。

我所想象的那种生活,有缓慢的肉和酒,有天气一样阴郁的客人和情绪,有坐着喝的诗和站着喝的曲;一颗豌豆就是乡村,一个粗瓷大碗就是一个朝代,一个妙人可能就是隔壁屠夫王二娃或篾匠李水田……

在“纯阳酒家”吃饭,其实吃的就是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吃喝完毕,还是让我们接下来去解放碑新开的那家“棉花俱乐部”重新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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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编辑: bu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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