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丰田不被这次危机击倒，那么从更长的范围来看，这次危机是挽救了丰田汽车

贾可

现在，似乎谁不谈丰田汽车召回门，谁就脱离了这个现实社会。但是，如果仅仅拘泥于召回的细节问题，拘泥于日本人危机公关该怎么做，那么你在丰田此次危机事件的反思上还处在初级阶段。

当然，如果你能够想到或者觉得这是美国人在同日本人的贸易战中借题发挥，那你的思路就上升到了中级阶段，你知道，当年人家是找茬不成砸汽车现在抓着辫子不放则是顺理成章。

我们应该怎样正确反思？《汽车商业评论》本期的几个专栏作家不约而同地谈到了这个问题，角度新颖，有建设性，已经达到了反思的高级阶段——由人及己，从就事论事到覆盖全行业。我在这里借对丰田章男3月1日傍晚在中国记者说明会上的现场言论，来表达一点我认为比较高级的反思，以作为此次反思的一个补充。

我认为，如果丰田不被这次危机击倒，那么从更长的范围来看，这次危机是挽救了丰田汽车。

还是继续重复我在去年以及在上期杂志上说的话，70多年高歌猛进的丰田汽车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讲究持续改善的丰田生产方式在丰田汽车公司内部已经慢慢失去根基，如果说2008年丰田出现历史上的首次亏损还不能让它有切肤之痛的话，那么2009年底开始的大规模召回则以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将它彻底打醒。

丰田章男的答记者问印证了我的想法。

他说：“为什么这次会发生这么多的质量问题？理由可能非常多，第一点能够向大家解释的，可能就是因为最近几年我们发展的速度过快，这种发展的速度超过了人才培养、人才成长的速度。”

那么为什么会发展速度过快？他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之内，可能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受到了大家过度的好评，在这种好评的过程当中，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们的事业重心朝着收益为主这样的方向去发展了。”

朝着收益为主，奉行的也就是扩张战略，那么这样的话，以丰田章男的话说就是，“原本我们非常重视的一些东西可能被我们自身所破坏掉了”。

那么非常重视的一些东西是什么呢？就是丰田长期以来一直秉持的造车理念——丰田方式。丰田章男将之归结为两条主线，一条是以人为本，一条是持续改善的准时化生产。

什么是以人为本？他说：“从创业以来，关于汽车制造方面，我们所坚持的优先顺序，第一位应该是产品的安全，第二位是质量，第三位是数量，还有一点就是关于成本方面，成本方面绝对是放在后边一位的。”但是现在，“相对于以前，我们可能从顺序上来讲可能出现了一些变化。”

这个顺序发生了变化，那么就会出现他所说的发展速度过快的问题，如果在这个战略扩大过程中还想使其他因素保持稳定，“人才培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但是很遗憾，脱节了，于是很遗憾，问题就出现了。一分钱一分货，这真是一条铁律。

丰田章男强调，只有最接近于现场最接近于产品制造的人才最有发言权，强调丰田生产方式仍然是一套非常行之有效的生产方式，要求丰田“进一步去回归原点”。

看得出来，无论丰田章男现在如何向消费者鞠躬道歉流泪，他内心里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去重拾被他非丰田家族的前任们背叛的传统——丰田生产方式。如同他两次鞠躬四次口头表示道歉一样，在中国记者的说明会上，他也两次提到，丰田卖出的几乎所有车的车身上都有他的名字在上面。他显然是在表达，这是不容玷污的名字。

因此，虽然丰田汽车此时此刻正陷入召回门的水深火热之中，但这是迟早要来的劫难，现在发难对于丰田汽车反而可能是好事，因为现在年轻的掌门人丰田章男体内流淌的是丰田家族的血液，他最有动力和能力“恢复我们传统的理念”，挽狂澜于既倒。

在这个意义上，套用一句老掉牙的狄更斯写的话，对于现在的丰田汽车来说，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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