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凤凰网汽车在北京京广中心专访了丰田汽车公司中国事务所的总代表服部悦雄。以下是专访的全文实录：

丰田汽车公司中国事务所的总代表服部悦雄

凤凰网汽车：丰田作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公司，这些年来在中国市场收获很多，请您回顾一下丰田汽车在中国的历程，丰田汽车是哪一年进入中国的？目前为止在您印象中比较深刻的年份和事件是什么？

服部悦雄：今年是中国建国60周年，在新中国60年的历史里，丰田汽车和中国正式打交道有差不多40年历史，正式开始交流是在日中建交前后的1971年，丰田是西方国家第一个派出正式的企业高层的访问中国的代表团，包括丰田汽车和同属丰田集团的日野汽车的首脑。从那开始，我们和中国政府以及中国汽车业界的交流开始变得比较频繁。72年，在日中建交前夕，丰田汽车邀请中国国家、政府的汽车考察团到日本访问，包括第一任领导汽车总局胡亮局长一共12人，当时成员有一汽、北汽、南汽、还有济南的重型汽车厂。都是在中国具有代表性的汽车厂家的一些负责人，由于是中国政府第一次派出这样正式代表团到西方国家去考察，所以我们除了安排到丰田集团考察以外，也安排到其他日本汽车厂家考察，包括我们竞争对手日产等等所有汽车厂家，他们都在日本进行了为期共一个半月的考察。之后日本汽车业界和中国汽车业界交流更加频繁，不仅是丰田汽车，日产也开始和中国汽车业界或者中国政府频繁交流。

凤凰网汽车：您刚才谈到考察了一个半月，这个时间里，您印象最深的事情是什么？

服部悦雄：在日中建交前夕，他们访问了日本，正好当时日本田中角荣首相访问北京，和周恩来握手正式恢复邦交。我们和中国代表一起考察工厂，中午一起看的电视转播，这个印象非常深。

凤凰网汽车：丰田当时跟中国的汽车厂家有哪些合作？

服部悦雄：这个代表团访问日本之后，我们政府正式向中国政府提出了一个出口成套设备和转让技术，以及建设一个轻型卡车工厂的建议。

凤凰网汽车：当时丰田有和中国汽车厂家合资想法吗？

服部悦雄：当时中国还没有开放，根本没有合资概念。

凤凰网汽车：日方也没有合资建厂的想法吗？

服部悦雄：当时中国还不具备合资的条件，中国开放是79年或者80年以后，而那个时候是72年，我们当时提出来出口成套设备转让技术这样的合作。中国政府虽然接到我们的建议，也没有办法对应。到了78年的时候，中国政府向我们提出来，希望几个日本厂家，丰田汽车、还有我们丰田集团里面生产大卡车、大巴的日野汽车，五十铃汽车这几个厂家，派一个专家小组，去考察一汽。当时一汽除了小批量生产红旗，一年几十辆以外，基本上只能生产解放牌卡车。我们去考察、诊断一汽工厂的问题，提出改造方案。我们向中国政府建议希望一汽跟我们日野加强交流。进入80年代日野和一汽有了具体合作项目，向一汽出口解放牌汽车使用的变速箱成套设备和转让技术。这个项目90年代初就已经完成了，这是一汽集团，也是中国汽车业界引进外国技术最成功的一个。今天我也跟一汽的老一辈人说，当时如果没有这种合作，你们一汽也不会和东风竞争，而且现在解放牌在中国的品牌形象还是很好的，销售得不错。

凤凰网汽车：您刚刚谈到商用车了，我们现在谈一谈大家比较关心的轿车。

服部悦雄：早在1964年的时候，我们就在上海工业展览会展出皇冠[综述 图片 论坛]，但是我们真正跟中国开始做商务上的交易是70年代以后。71年、72年，我们最开始出现的都是商用车，也有轿车，主要是皇冠。我们当时推荐轻型卡车DYNA，还有越野车，就是你们说的陆地巡洋舰，还有柯斯达[综述 图片 论坛]，现在在四川生产的中巴，还有海狮[综述 图片 论坛]，就是技术转让后现在在华晨金杯生产的箱式面包车。丰田汽车除了轿车以外，生产这些商用车，包括箱式车，也是比较拿手的。当时考虑中国经济发展的情况，是在搞初级建设，需要这些车，我们集团的日野向中国出口重型卡车还有大巴。

凤凰网汽车：真正意义上丰田引入中国的第一款轿车是什么？

服部悦雄：应该是皇冠。丰田在50、60年代正式批量生产轿车，开始就是皇冠。皇冠我们的生产历史比较早，打入美国市场也是用的皇冠。当时丰田生产左方向盘是出口的，能出口到国外轿车做公务车的只有皇冠，因为当时中国还没有个人消费需求。

凤凰网汽车：皇冠引进中国以后的反响和市场反应如何？

服部悦雄：当时中国客户，无论国家机关也好，还是公交系统企业，对丰田车的评价非常高！我们考虑到中国当时使用汽车条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当时也没有高速公路，恶性路面很多，像北京到郊区都没有柏油马路，都是沙石路，地方城市就更不用说了，农村也更不用说了。另外中国燃油燃料、汽油方面，现在是使用97号，当时的标号都是66号，按照我们的标准就是能达到72号，你们可能不了解这个专用术语，标号高就是辛烷值高，就是挥发性比较高。中国当时的汽油是66标号，换算成我们的标准也就是72号，辛烷值很低。为了适应中国的汽油，我们当时把所有车发动机重新设计，把压缩比例降低，做了很多措施。当时只有丰田是这样做的，所以丰田几乎垄断了整车出口的市场。

凤凰网汽车：皇冠刚进入中国的时候，卖多少钱？

服部悦雄：你可以写一个很有意思的报道。现在人民币已经市场化了，而在过去人民币是固定的，几乎跟美元是固定的汇率。当然，当时的人民币也有一点浮动，一块钱相当于150日元乃至160日元。所以我们1973年和首汽(他们当时是唯一的出租汽车公司)签的合同，CORONA以及皇冠，FOB的离岸价格一辆CORONA是3600多元人民币，是用人民币计价日元结算。当时只有一个进口渠道就是机械进出口总公司，是隶属于现在商务部下面的，他们有时候是马克计价日元结算，或者美元计价日元结算。第一批正好是人民币定价，我也参与了这个谈判，皇冠豪华级5700人民币。你都无法想象，现在一块人民币相当于是13.3日元，而当时是160，是十几倍。因为当时还是石油恐慌之前，整个世界的物价水平比较低，我们卖离岸价格，不包括运费的售价是3600元和5700元。

凤凰网汽车：第一台车被日方或者中方收藏了吗？

服部悦雄：可惜没有。我想，你要的到首汽驾校去看看，现在可能还有当时进口的3600元的CORONA，好像他们用来做教学用车了，不过已经没有在外面跑的了。

凤凰网汽车：丰田进入中国后会应老百姓或者中国人的需求做一些改变吗？

服部悦雄：初期阶段，我们就按照中国汽油标号，还有根据道路的条件，我们当时做了很多改变。比如专门对中国低标号的汽油，还有恶性路面，我们把底盘设计加强。灰尘方面，空气滤清器本来都是从前面发动机罩的前面吸气，但是当时为了应对山地、沙漠等地方使用，丰田的中巴柯斯达，越野车陆地巡洋舰改用烟筒式吸气！

凤凰网汽车：有点像中国原来的拖拉机一样有一个长长的烟筒。

服部悦雄：对。而且采取几道过滤的手续，吸气到发动机，防止发动机早期磨损。像这样都是专门为中国进行改进的，我们以前这样的例子有很多。那么，因为中国的条件大大改善，已经跟先进国家没有什么区别，中国高速公路历程仅次于美国，可能再过几年就超过美国了，城市郊区都是柏油马路。但是到了山区、农村可能还有一些土路，但是总的来讲，中国汽车使用条件大大改善。不过，我们还是按照中国客户的需求进行了改进，比如第一款在中国生产丰田车是2002年下线的威驰[综述 图片 论坛]，这款车完全是为中国设计的，在一汽丰田天津工厂下线的时候是全世界首款下线。这款车后来也在泰国生产，但是也是按照泰国的使用条件进行了改进的。除此之外，我们现在在中国生产的卡罗拉[综述 图片 论坛]、凯美瑞[综述 图片 论坛]、皇冠等，在配置方面中国客户是要求最高的。因为中国刚刚普及汽车，都是购买第一辆家庭用车，所以客户想什么装置都有。所以在中国生产的车的装备是最齐全的，而且选购件的范围最广。

我们坦率讲，和奥迪、大众、或者跟德国的宝马比起来，我们在有些方面做的没有像他们那么到位。比如说车身的尺寸，比如奥迪A6、帕萨特[综述 图片 论坛]，BMW等，他们都把车身按照中国客户的想法加大。在这方面我们还没有这样做的经验，但是今年年底下线的新皇冠就是按照中国的需求做的。

凤凰网汽车：当时为什么没有像BMW这样把车身尺寸加大。

服部悦雄：当时我们的开发部门来不及这样去做了！因为把车身加长，涉及所有零部件的平衡问题，越是严谨的工程师对这方面越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