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经传:在不可能中诞生(6)
2009年08月31日 19:00汽车商业评论 】 【打印共有评论0

“赶庙会”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出现的。不用一汽总厂下令,各个车间领导都赶到设计处来认领,想做哪个部件就把哪个部件抱回去。有专人做登记,否则谁抱走了都不知道,设计处的人员分散跟下去。

当然还得画图,如装车时所有零件得控制尺寸,所以大部分都画了草图。根据图分析零件怎么做?是铸件还是锻件?用什么材料?这些都是跟设计人员一起确定的,所以叫“三结合”。

现在看来有很多不规范的做法。比如样车的尺寸我们不知道,也没有那套图纸,仅仅是测量后再定个工差。但大家都被一腔热血激励着,被“乘东风,展红旗”鼓舞着,埋头苦干。

我选了块硬骨头。样车底盘上配有液压自动变速箱,现在看来很普遍,但在当时我们对它一无所知,我们只知道机械用齿轮来转动。“赶庙会”时,其他部件都被认领了,本来机修车间想抱变速箱,但设计处没让他们抱。我们担心的是,既然原理都不知道,这东西拆散后能不能再装起来?要是装不起来怎么办?即使装起来了,能不能再转?

我是底盘负责人,大家认为我在技术方面还强一点,所以就让我管。我带了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冯锦炜,并指定试验室的田其铸,我们三人来啃骨头。黄1953年毕业于山东工业大学,后来成为汽研所副总工程师。他告诉我,工大教授在讲课时曾讲过这方面知识。我马上拿着变速箱去吉林工业大学。

我们找到罗邦杰教授,说明来意。他立刻说:“干!先测一下性能。”工大有个试验台,没一汽的好。罗教授的意图很明显,测量性能后再作对比,准备画图,以便抢时间。

这种思路是对的。没想到,我一回到设计处,机修车间工人由工部主任带着,找到我说:“这应该由我们干,你们怎么把它拿走了?”

我就说,因为不懂,想请教授帮忙测量。

“你们信得着教授,就信不着工人?”工人们问。

这句原话我一直没说。我就跟工大协调,于7月5日把变速器取回来,那时他们还没来得及做试验。这个过程耽误了一两天。拆开变速器一看,里面比机械变速器复杂多了,我们只知道有油管通进去,但如何管这么多操作却不明白。

但又必须要弄懂。我就赶紧找资料,非常巧的是,我找到一本俄文书,上面有个章节写的就是克莱斯勒的液压变速箱。这本书是从苏联带回来的,还是在国内买的记不清了。

搞第一辆红旗时,巧事儿太多了。我用了两个不眠之夜,才把这个章节基本弄明白。明白后,我立刻画了张油路图,描图后晒出来,再画了张结构图草图。

第三天一大早,我到车间把工人召集起来,告诉大家该怎么做。机修车间把变速器工作安排给陈清华工部,陈是工部主任,后来提为机械分厂厂长。他下面有个钳工组,负责人是八级工长钱云洲。这个人很有名,他就带着钳工组的人拆变速器。

我们边设计边制作,用的材料确定下来后,就进行了三结合。我把两张图纸挂在钳工组,现学现卖,告诉他们工作原理,每个零件的功能,这样大家心里都有了底。然后就不分昼夜地干,累了就躺一躺。

我对工人的手艺非常佩服。总成拆不了,他们就用拓片的办法做出薄片,再做简易的车模。把液片放在刻机里,用银子淋,原件用的是电焊方法,但我们没法用,否则里面30多个液片都会变形,所以必须排整齐,垫上衬垫用银压好,再送到炉子里烤。

差不多用了20天,总成就做出来了。试验室早就做好了准备,台架都设计好了,液压变速器一到,立刻装上台架做试验。我们在车后面放个工序电动机,前面放上发电机,接上去做试验。就这么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地试。

之后,我们按照书上说的加变压器油,其实不对,变压器里还有很多防泡沫添加剂。但我们那时不知道啊。加上油一走,走不远油全都从加油管里冒了出来了,我们都穿工装,油喷得衣服上全是。

试验-出现问题-解体-检查-重装-再试验,这样也不知拆了多少次,装了多少次,只知道没日没夜地干。这时候,其他部件都做得差不多了,变速器是最后一道关口,牵涉到能不能装车的问题。领导都很着急,王少林、方吉力、史坚、饶斌都经常来。我们顾不上吃饭,有时实在累得不行了,我、冯锦炜、田其铸三人就轮流休息一下。

很多工人也在上下班交接完后跑过来看。当时是夏天,试验室大门都开着,他们站在大平台,为防止他们进来,我们用线把场地圈了起来。7月31日晚,我们终于做完了试验,发出了大家期盼已久的装车信号。指挥部领导这才松了口气。

我们连夜把变速器装上,装完汽车时已是8月1日凌晨。从一窍不通到解体,到做出来,到装上车,我们只用了26天,这个速度即使是现在也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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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葛帮宁 编辑: ou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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